我直觉我不能示弱,便也冷笑一声道:“在你眼中,我无论叫什么都只是靳尚,不是吗?”
“是,”他点头表示同意,抬眼时又是一副嘲讽神色,“但那是以前,现在却是对那两个字厌恶的紧,你要是没起什么名字,就随意起一个好了,阿猫阿狗什么的,我们酆都城里也是有的。”
半张脸都隐在了面具之下,那面具与我当年送予他的一模一样,我对他说你长相太过阴柔没有威慑力,其实我是骗他的;他在军中连名字都是假的,我对他说因为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与他的关系,那其实也是骗他的。我只是在掩藏他的身份罢了,因为他日后必然做不了真正的大将军。
“清歌,这一世,我叫清歌。”我有些难过,因着忽想起的那些个前尘往事,因着想起他在战场上回头冲我骄傲的一笑,因着他此刻刻薄的模样,以及世世被我逼出的刻薄模样。
“坐听笙歌醉千舟,一阕清歌听解愁。”他嘴角一撇,淡淡道:“真是一世比一世叫得难听。”
我忽地有些想笑,难不成他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嘲讽我一番吗?
“可我酆都城不喜欢养闲人。”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刻薄疏远突然消失不见,似乎还有着些欢喜,“今日月晦,城内魑魅魍魉灵力皆弱,我看上了鸡鸣山的琵琶鬼,可总也寻不到她,今日她灵力微弱,谅她也不敢再预测什么了,你帮我去收了她吧。”
月晦,又是月晦。月晦对我和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塞了个物件给我,淡淡道:“鬼切草,若她伤了你便吃下去,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琵琶鬼很好找,一方面是她今日灵力微弱,另一方面搜索鬼怪本就是修道之人的基础功力。
那女子怀抱琵琶独坐在青石上,看起来清清冷冷。
“你是来抓妾身的人吗?”听那语气,她似是早就知道了般:“竟是修道之人,酆都之主果然好本事。”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果真是个绝色的女子。
我握紧手中的剑,指着她柔声道:“好妹妹,你自是打不过我的,我也不想伤你,你便乖乖与我回去罢。”
“你挑个月晦之日来寻妾身,便是料定了妾身打不过你,妾身可以随你回去,不过妾身有一个条件。”
我将剑放下,颔首道:“请讲。”
“我要预测你的以后。”
除了令人困惑外,这当真是个不错的买卖。
我将琵琶鬼带了回去,之后如愿将琵琶鬼带至自己屋中,七天七夜不曾出来。
我与桥姬一同喂着那些血池中血肉模糊的鱼,终是忍不住问道:“桥姬,你可知如愿要预测什么?”
“他是个什么心思哪里是我能猜得到的,不会是预测你什么时候开始害他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将琵琶鬼带回是件愚蠢至极之事。但见桥姬也只是玩笑模样,便稍稍放心了些。
琵琶鬼终于出来以后面色苍白,比我见她当日还要虚弱。
她看见我浅浅一笑,道:“你是来接妾身的吗?”
我透过她看向他身后的如愿,即使是带着面具,也能洞悉出他满脸的倦色,他也看了我一会儿,哼地一声,将门“啪”地用力关住。
那年我迎娶当朝公主,我对他说:“如愿,我要娶妻了。”
那年他十岁,还是个孩子,他皱着眉问我:“你要娶谁?”
我说:“公主。”
他便又说:“那你娶我好了,我愿意嫁给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娶那公主。”
我笑着摸他的头,柔声道:“你是男子,男子是不能娶男子的。”
他也是如现在这般,哼地一声,“啪”地将门狠狠关住,将我关在门外。
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也不喝,然后就理所当然的病倒了。我将他轻轻抱在怀里,他说:“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是个孤儿,不比公主,不能给你带来权势,何况,我是个男孩子,我不能给你生小娃娃,靳老将军会不开心的。”
那时我内心一片酸楚,虽我从不曾教他什么男女人伦,阴阳之道,但他毕竟是个通透的孩子,他终究还是明白了,男子不能嫁与男子。但六年后,我却还是将他送予了另一个男子,没什么名分之说,不过是人人口中唾弃的下贱玩物罢了。
“你是来应当日之约吗?”琵琶鬼还在说着,我回过神看向她,颔首说是。
她滴了我的血在琵琶弦上,然后低眉顺目,转轴拨弦。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琵琶声戛然而止,琵琶弦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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