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的黑狼都学到了挥刀前行、倚势落刀,迟衡还在原地。越急越慢,梁千烈什么法子都使尽了,他就是不得要领。
如此这般,又过去了十来天,梁千烈也不骂他了,只频频皱眉。
迟衡心中忐忑。
一天雨后初霁,暖风薰薰,梁千烈将他叫到营帐:“马车要进城运点粮食,你跟着去一趟,将这封密信交到左昭手里,别误了。”
迟衡得令,把信放好。
坐在马车上,迟衡胡乱想了一阵,不说这信重要不重要,送信这种事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去送。从军一个半月来,有二十余个不合格黑狼兵士被调成了普通兵士,自己一直很拖后腿,只怕梁校尉是让左昭劝自己做普通兵士的。那刀真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得起的,他练得勤快,没省半分力,手上不知起了多少溜血泡,偏偏还是如此。
营地离夷州城不远,马车很快就摇到了。
迟衡跳下车,跑进衙门府,安安静静的,他跑里跑外找了一圈没见着左昭,当差的衙役说过会儿就来,让他到院子里头等着。衙门府里横梁高,不时有燕子衔泥飞出飞进,不知人世奔波。
正仰头看呢,肩上忽然被狠狠拍了一下:“嗨!怎么才来!”
不是左昭,竟是钟序,迟衡又惊又喜。虽然才隔一个多月,钟序可与之前大不相同。以前衣衫破烂,脸庞又尖,看着就可怜。现在一身青色衣衫干干净净,脸也长开了,脸颊也有肉了,看上去比以前高了,成熟了许多。
钟序歪着头先声夺人:“迟衡,你怎么变这样了?”
十六岁,正是抽枝长身体的时候,迟衡在军营每天要吃五大碗饭,又不要命地练兵,骨架比之前看着结实多了,也黑了。以前别人总叫他小孩,现在一眼扫过去,都要往十八岁以上猜。迟衡清楚自己的变化,咧嘴笑了:“变怎么样了?没把你吓着吧?”
钟序老实不客气地拽过迟衡的手:“可把罪遭完了。”
迟衡的手心手背都已皴裂,伤痕一道一道的,这是吹冷风吹出来的,这几天吹南风,才愈合了。手指肚和虎口都磨出的茧,摸着都割手。
钟序不由心疼地说:“你还真死心眼,疼不疼啊,不会抹上金疮药啊?”
迟衡毫不在意:“没事不疼。”
钟序伸手把那信从迟衡身上摸了出来:“是左副校尉的吧,我给他。”
左昭恰从门口进来,笑意盈盈,和迟衡打了个招呼,就要进房子里去了。钟序飞快地追上他,交了信,还说了几句悄悄话。左昭瞅了他俩一眼,和颜悦色:“行,别玩得太疯了。”
跟放风一样,钟序兴冲冲地拉着迟衡上街去。
最先跑到了大房,除了金疮药,还买了好些止血、化瘀、伤风的药。药房的老人给迟衡一样一样地包好,念叨:“小哥,你是校尉的兵,对吧?可得好好保护着咱夷州,好不容易太平下来。”
不止是药房有药可卖,夷州城里的其他铺子都陆陆续续开张了,还有些小摊小贩。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多了很多,四月阳光暖了,都在太阳底下慢慢的走,让人恍然有太平盛世的错觉。迟衡从没有见过“熙熙攘攘”是什么样子,路过绣铺胭脂店时,还有好些脂粉女子娇憨地挑着胭脂,莺声燕语十分好听。
难怪人说: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
原来,太平是这样的。
迟衡心头的阴霾被驱散了许多,托着药包,越走越热,两人走到桥头时,听见喇叭唢呐咿咿呀呀的热闹声,紧接着从那石道里转出好长一队迎亲的人,都穿得喜庆,为头的新郎官骑着一匹马,胸前系着一大朵布做的红花,穿着一身红衣服,衣生彩艳,满面春风。
迟衡恍然想起,也有一人穿红衣,却比这好看多了。
他都忙得没空想了。
钟序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满地说:“看新郎官脸上的油,刮下来够炒一盘菜了。”
迟衡哑然失笑:“就你干净。”
“看你刚才色迷迷的样子,是不是想看新娘子有多漂亮?是不是想着入洞房的事?是不是……”钟序说话又脆又亮,跟珠子一样散落一地,引得过桥的人纷纷侧目。
吓得迟衡赶紧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谁想啦?”
“那你刚才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想骑马来着嘛。”迟衡急忙分辩,声音越来越低,想起刀都练成这样,几时能骑马?
钟序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对啦,上次梁校尉回来把你狠狠夸了一顿,说你杀敌可厉害了,他练了那么多兵,第一次见你这种的,纯粹是天然攻击、没有技巧却那么强悍的。”
想不到被梁校尉这么夸过,迟衡有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愧疚感。
弱弱地说:“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你就别谦逊了,我都听他说了,虽说你是被另一个黑狼护着,但那么多人围攻,你却没有受到伤害,说明你闪躲的功夫好;其次你能一刀结果一个,说明你眼神好,够麻利。还有就是你的刀法,平常人就是混乱砍,也只能砍个胳膊腿什么的,但被你杀的人,不是从头到腹直直一刀,就是后脑勺到尾椎直直一刀,哪有那么巧。”钟序口若悬河。
迟衡却惊了,他没见过死者,也是第一次听到死者的死状,想不到如此血腥,令自己都胆寒。
那夜晦暗,他只看到那些人立刻扑地而已。
钟序看他又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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