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只能称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毕竟半年没见了,一群学生岳老师长岳老师短地打听国外的情况,打听完了又开始汇报项目的进度、论文的进度、找工作的情况。
何其延毕之后正好碰上他父母病重,岳永智毕竟是他父亲的学生,也就不再要求何其给项目干那么多活,一来二去,何其就从这些项目里都退出了。
如今他神隐了半年,项目什么的跟他是彻底没有关系了,论文一团乱麻他半年没去碰,也就没什么好汇报的,坐在那端着杯子陪着,有人来敬他就敬回去,辗转将近两个小时,总算把这顿饭吃完。
散场后他送导师回家,好在岳永智家不远,何其抱着师弟师妹买的两束花,把老师一直送到小区门口。
岳永智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临别才嘱咐了何其一句:“论文要抓紧时间改。”
何其点点头,岳永智又提起了何其的父亲:“何老师去世的时候,我在国外,没能送他一程,改天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何其说好,把花交给岳永智:“您辛苦了,早点休息。”
回到家里,何其开了电脑,点开毕业论文的文件夹,曾经写过改过的无数个版本都躺在里面,那股在无数次熬夜中积累起来的焦虑又朝他扑来。
他父亲是研究控制理论的,从一开始就想让何其也走这条路,无奈何其没那份天资,只能去搞控制工程。
结果工程这条路他走得也是疲于奔命,跟着导师做了三年网络控制和图像跟踪,毕业论文写的网络控制。
搞出技术突破是指望不上了,他能做的只有总结技术应用中的各种细节,把现有技术的流程不断地优化。
这些工作在他父亲看来都是埋首于细枝末节的无用功,何其也知道,自己此生可能都无法达到父亲的那个高度了。
上高中的时候,他父亲就把自己研究成果给他看,说实话,那时的何其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子承父业,他肯定也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可惜实践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打脸的过程,何其的信心被磨没了,还是不愿意放弃,直到硕士论文定稿的时候,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东西,他才终于肯承认,自己竭尽全力也无法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了。
无法在理论上有所建树,无法去摘天上那些闪耀着的星星了。
既然这样,再学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何其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继续做科研没有意义,去工作、去当个技术的搬运工,好像也没有意义。
反正父亲还要求他往前走,那就闭着眼睛往前走吧。
转眼就到了现在,何其看着毕业论文这个烂摊子,突然想起开庭那天胡教授说的话。
年轻时去试试别的路,这一生说不定还能过得有意思一点。
这半年,何其已经试过几条路了,四处接私活算一个,帮人打官司算一个,跟秦百川谈恋爱……应该也算一个。
他打开手机,发微信问秦百川:有空吗?
秦百川秒回:有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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