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剑觞的衣服和普通纯阳弟子无异,雪魔武卫也没看出他是浩气盟的人,所以没有什么敌意,粗声道:“来者何人!”
谢剑觞轻轻一拱手:“雪名,来寻杨非璎。”
他清楚知道杨楚月是不愿意见他的,他也不想撞在杨楚月面前,只能说自己是来寻找杨非璎的。何况一位普通来客要见目前恶人谷里正当盛名的杨督军,恐怕也会令人生疑,还是先见到杨非璎比较妥当。
雪魔武卫果然没有起疑,只道:“你不进这三生路,就不是我恶人谷的人,不能让你进去,我去给你叫她来。”吩咐了其他几位武卫看门后,他就上去叫杨非璎了。
谢剑觞牵着马退后,退到三生路的大石头旁,才靠着大石头,一脸倦容,静静等待杨非璎。
而杨非璎那边刚刚练武打木桩回来走到门口,雪魔武卫就通报有一位名叫雪名的纯阳弟子要见杨督军的师妹,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杨楚月大概不知道这些,她以前作为谢剑觞近侍可还清楚记得,谢剑觞给闻岂歌等旧友寄信,为了不让可能会拆信的人知道是他,落款都写的雪名!
雪名作为纯阳剑宗镇派宝剑之一,怕是年轻一辈的弟子,也只有谢剑觞这么狂,敢以此剑为名了。
她询问了一下来人相貌衣着,更加确定是谢剑觞,连武器都来不及卸,又怕被人看出端倪,背着琴假作镇定走向南门。
杨非璎远远就看着大石头旁倚着的谢剑觞,眼睛一酸差点就落泪——他瘦了,气色也非常差,一脸倦容,风尘仆仆,哪还像当年华山上的清冷道子,朝堂上陛下看得目不转睛的国师?
这两年她和杨楚月过得不好,谢剑觞怕是更加难受。
终于他们五步之遥,一人在桥上,一人在桥头。
这却是天壑。
谢剑觞听见脚步声,勉强睁开眼,果然看见泪盈眼睫,抱着琴已换上恶人谷红色雪河的杨非璎,直起身子笑笑:“两年了,可算是见到你了。在恶人谷过得还好吧?”
杨非璎摇摇头:“不好。”
“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楚月他难道不应该喜欢这样的生活吗?”谢剑觞轻道。
“不是这样的——”杨非璎不自然笑了笑,眉眼间全是哀伤,“怎么会喜欢呢,你也看到了,这风沙险恶之地,比起千岛浩瀚波涛、长安富丽堂皇来是多么不堪。不过这些嗜血的魔头,倒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仅仅是在这里面取几分认同和温暖罢了。”
谢剑觞又疲惫道:“我……我能见他吗?真的,我想见他。”
“你回去吧。”杨非璎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师兄……他现在都不提你,我不经意提了他都会甩冷脸走掉的。”
恶人谷的风,干燥炎热,而三生路正是风口处,吹得谢剑觞头发凌乱,衣袍也皱了。
但他还是摇摇头,一言不发,牵着里飞沙看着不远处的恶人谷大门,没有离开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盏茶后杨非璎看着倔强执拗的谢剑觞,终于叹了口气:“师兄他不会见你的啊……”
谢剑觞再开口,声音是沙哑晦涩难辨,唇也终于从干裂起皮到出血:“我并没有害他,那时候我离开长安是去给他调查案子洗脱冤屈,为了避嫌,所以对他不闻不问。”
杨非璎点头:“我相信你……相信那杯毒酒不是你送的,可是师兄深信不疑,恨你恨得要死……”
谢剑觞敏锐察觉到不对:“什么毒酒?”
杨非璎委屈道:“当年你走后就有人拿毒酒来给师兄喝,还带着门主送你的剑坠,师兄就是喝了毒酒,才被激发了魔性,再次入魔的。我道绝对不可能是你,师兄偏偏不信……”
谢剑觞如遭雷击:“我怎么可能送毒酒给他?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准备毒死他再安罪名给我,一次做掉我们两个,他怎么就信了?”
杨非璎叹息:“一切都晚了……师兄是关心则乱吧。他不会听你解释的,你回去吧,真的。”
“我知道。”谢剑觞苦笑,“但我想见他啊……不求他跟我走,见他,解释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的。”杨非璎满脸是泪痕,往日娇俏可爱随时笑着的长歌女弟子泣不成声,“师兄已彻底入魔……他在谷主面前立了重誓,你也看到这个石头了,走过三生路,终老恶人谷!不说往事纷纷恩怨和他恨你入骨,你是浩气盟的人,怎么能还和他在一起?见他是不可能的,现在他也不能见你,会拖累你的,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剑觞!”
谢剑觞却是重重跪在了地上,按住心口,费力咳嗽着,杨非璎已经顾不上擦泪,赶忙放下琴扶他:“你这是何苦!”
谢剑觞咳得脸都涨得通红发紫,像是随时要昏厥过去,很是狼狈,杨非璎忙给他拍背顺气,他终于吐出一口血,才算缓过来,小声说:“我……你看我这残躯怕是也没几日了,就想在死之前看他一眼。”
杨非璎这才惊觉谢剑觞嘴唇乌紫,是心疾复发了!
这两年他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啊……
本以为只是他们在恶人谷煎熬,而谢剑觞在华山隐居修炼,过着他一直想要的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回华山去吧,求你了,你堂堂纯阳剑宗首席,纯阳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啊!”杨非璎终于放声大哭,跪坐在地上抹泪,“师兄整日闭门不出,你在这里要死要活,你们个个都这样,是让我看着你们寻死觅活,什么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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