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考结束那天发生什么事,宋丰丰和喻冬都想不起来了。
张敬说班长哭了,佟老师在校门口等他们,看到班长哭着出来吓得手里的喇叭咚地掉到了地上。结果班长在她面前嚎了一句“做得太顺了,我是不是看错题了老师”。
宋丰丰和喻冬都只是觉得饿,饿坏了。哪怕他们在这一年里每天都不停地往肚子里塞各种各样的食物,可仍旧饿。经受巨大消耗的三天过去了,仿佛脑子里的东西全都被驱赶出去,只剩空空的肚肠。
宋英雄借了一辆面包车,全程接送宋丰丰和喻冬。
和同学朋友挥手说了再见,他们窜上了车。宋英雄问:“不估分了?”
“想估就估。”宋丰丰抱着肚子歪在后座,“过几天可以回校对答案,但就是从高分到低分这样招啊,没什么可估的。”
他如果考上了基础分就可以上市三中,考不上,也有其他不错的中学等着要。喻冬的目标是全市前三名,他倒是最需要估的那一个。
宋英雄通过后视镜看他:“你怎么了?”
“我饿。”宋丰丰饿得胃都抽搐了,中午因为太紧张,他几乎什么都没吃。
宋英雄立刻开车回家,说周妈这时候应该都做好饭了,就等我们回去呐。宋丰丰嗯嗯地应着,在座位上蜷成一团。喻冬让他把脑袋搁在自己大腿上,宋丰丰有点儿不好意思,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凑了过去。
“终于考完啦……”他嘟囔着,“爸,我觉得我考得可以。至少一半的题喻冬和张敬都跟我说过,资料上都有,我会做的。”
路上拥堵,宋英雄认真开车,只随口应了两句。
宋丰丰没能等到父亲的赞扬,动了动脑袋,闭上眼睛。
宋英雄很少赞扬他,至于母亲,那就更少了。他想了又想,在自己整个初三之中,给予他最多赞许的是佟老师和喻冬。
喻冬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夸我这样的傻子呢?宋丰丰想不明白。就连张敬有时候也显得不耐烦,因为把宋丰丰困住的基本上都是基础题,如果他们再把时间浪费在讲解基础题上,那就太不值得了。可喻冬从来都很耐心,举例子,画函数图,从这道题联想到那道题,还会总结各种题目的潜藏规律,宋丰丰甚至觉得他讲得比老师还好。
如果我以前的数学老师是喻冬,我肯定学得很好。宋丰丰心里头充满了遗憾:要是早一点学就好了,即便有一半的题会做,可还有一半是不会做的呀。他皱起眉头,离开考场时的信心已经全都消失了,一颗心填满了忐忑。
正想着,耳朵被人挠了一下。
宋丰丰睁开眼,发现喻冬正低头看着自己。宋英雄在前面说起今晚的菜,广播电台里有个声嘶力竭的男人在唱“重视能治肚饿/未曾获得过/便知我为何”。喻冬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晃了晃,一边笑一边对他说了句无声的“厉害”。
他突然间就一点儿也不郁闷了。
但因为心情轻快得过分突然,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和仍旧紧皱的眉头搭配起来,让他像个不懂得管理表情的蹩脚演员。
喻冬心想,新鲜啊,宋丰丰害羞了。
考完之后,喻冬和宋丰丰除了吃喝拉撒之外,狠狠埋头睡了两天。
估分当天,俩人是被张敬从床上直接挖起来的。宋丰丰在玉河桥上等喻冬洗漱,倦意让他的脑袋搭在张敬肩膀上,又闭上了眼睛。喻冬拿着口杯和牙刷蹲在门口刷牙,一双眼睛盯着他俩。
张敬也盯着喻冬:“你看他一嘴泡沫,还瞪我……这跟电视上的富二代完全不一样!假的!”
宋丰丰睁开眼睛:“他白啊。有钱人都白。”
张敬把他脑袋推开:“不见你白?”
“我又不是有钱人。”宋丰丰打了个呵欠,“我连什么是草地滚球都不会。”
三人又去铁道口吃鸡丝粉。由于已经不是上班高峰期,店里人不多,三人慢悠悠点单,全都加了煎蛋、鸡腿和鸡翅膀。
鸡丝粉的汤很讲究,是用撕扯完鸡肉的鸡架来熬的。怎么调味,熬煮多久,怎么配比,旁人全不知道。店主是一对小夫妻,鸡汤配方从男人祖上传下来,据说熬煮的时候连他老婆都不能进厨房看。
鸡汤鲜美,鸡皮韧脆,鸡肉鲜嫩,还得配上容易入味的细切粉。大锅就架在店里,盛装着煮好的鸡汤。一碗碗白色切粉放在桌上,鸡丝卧在粉上,还带着温度。鸡腿、鸡翅膀和煎蛋也全都摆在桌上,女人拿过单子一瞧,忙不迭往面前的三个碗里夹鸡翅膀,然后用力从汤锅里舀出一勺汤,浇在粉和肉上,滋滋有声。
一勺正好盛满一碗,汤面几乎与碗沿持平,端起来必须慎之又慎。
鸡腿是抽去骨头后切成片的,单独用个长的小瓷碟装着。煎蛋则直接摆在汤和粉之上,是一碗乍看起来没什么颜色,但却香得异常勾人的鸡粉。
“要葱还是香菜?”女人抓起配料,问他们。
“葱。”三人齐齐回答。
于是葱也洒了进去,热汤熏出暖香。
张敬边吃边观察老板娘,片刻后似是发现新大陆似的低声说:“她手臂好多肌肉!”
“你每天舀几百勺鸡汤,也能练出来。”
对宋丰丰的话,张敬只嗤笑一声,摇摇头。经过体育试之后,他养成了每天早上跑半小时、晚上跑一小时的习惯。加上备考阶段又费心又费力,原本那点儿超出基准线的胖已经没了,脸部稍稍有了些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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