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雪不说话,又在使劲儿瞪眼睛,可惜哭肿了,再瞪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那几人连忙表态,道:“丞相放心,我等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让丞相失望。”
禾后寒笑了一下,眉目平和,道:“那便好,有劳几位先生。”
送走杨守国派来的几位先生,禾后寒转头对江飞雪说:“刚才说的,你都了?”
江飞雪说:“辰时练字,巳时作画,未时弹琴,申时下棋。”
禾后寒赞道:“你记得很准。”
江飞雪却犹犹豫豫的,又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禾后寒却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你为什么要学功夫?”
江飞雪立刻答道:“当然是为了不让人欺负!”
禾后寒叹了口气,心下了然,她母亲独自一人带着她,闲言碎语一定不会少,况且人一穷事就多,看她这凶戾的性子,多半也是长期艰苦的生活磨出来的。
禾后寒道:“卯时就要起来练,越早越好。”他说完摸了摸江飞雪的头,一字一顿地说:“飞雪,我师傅曾经说过:练武,可以为了强身健体,可以为了仗义施侠,也可以为了防身,但你要,今日你为了不被欺负——明日也要记得,不可欺负别人。”
江飞雪点头,大声说:“我知道了!”
丞相有何觅(全)
没过几天,一场秋雨打湿了整个京城。
淅淅沥沥下了半夜,早晨一起来,人一开门,满面湿凉,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当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气一冷,禾后寒晨时起床的速度明显慢了下去。
罗祥在床边唤道:“大人,大人,起来了。”
禾后寒困顿地睁开眼,只觉浑身不舒坦,这种感觉比之从前畏冷惧寒的感受还要不同……很奇怪……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响亮的童音:“你怎么还不起来,昨天不是说要教我‘风息水’轻功!”
禾后寒登时清醒过来,连忙坐起来,道:“飞雪,你且出去温习温习前日教你的,我这就来——罗祥,快,水盆。”
待他收拾利索出去,江飞雪已经照着院中的大树上的靶子练起暗器来,禾后寒特意找人打了一套穿骨针——把尖头磨平了,专门用来练准头和手劲儿。
禾后寒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开口道:“飞雪。”
江飞雪立刻停下来,扭头看他,有点期待似的。
禾后寒慢慢道:“第三枚针,落点偏了一指,因为你上一针甩的急了,下一针的内力还没来的及蕴上。你手上的武器只是体内气力借以表现出来的形式,时刻要跟着你身体里的内力走,了?”
江飞雪抿了抿唇,不说话。
禾后寒想了想,又道:“手劲儿不错。”
江飞雪哼了一声,收好针走过来,起这么一大早,她却显得脚步轻快,精神奕奕。
禾后寒不禁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在江飞雪这个年纪时,确是十分贪睡。他问道:“飞雪,你不困?”
江飞雪又瞪起一双桃花眼,道:“我七岁那年就三更起来了!”
禾后寒奇道:“你起那么早做什么?”
江飞雪理所当然地道:“我娘不顶事,我早起给人做工挣钱,摆摊,刷锅,送菜。一筐菜,从城东背到城西,就给我半文钱,我力气大,一早上就能赚四五文钱,买几个馒头,一天的伙食就有了。”
禾后寒有点发愣,江飞雪把这都说的轻描淡写,那她觉得苦和累的又是怎样的辛苦?他自己当年在山上练功,累,身子是累,但是受了伤,有师兄心疼,馋了,有师兄做饭,更不愁吃穿……绝不是江飞雪这样为生计所迫。
她才十岁……
禾后寒摸了摸江飞雪的脑袋,江飞雪仰着脖子好像不屑一顾似的,却站得直直的一动不动。
禾后寒教了江飞雪“风息水”的口诀,在一边看她沿着小池塘绕圈,心想,得找工匠来钉一片梅花桩。
太阳从皇宫城墙后边一跃而出,天色蓦地大亮,湿漉漉的空气渐渐凉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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