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袖口猛地一抖——禾后寒眼角余光寒光一闪,他反应极快,立刻松了手向后退避。
“吭吭吭”几声轻响,三枚铁蒺藜钉在了厅里的柱子上。
他心中一惊,悄悄警惕起来,他之前当这小姑娘不会武功,手下没用几分力气,这会儿一看,她不光是有内功底子,手上还有暗器相辅!
禾后寒定睛一看,那铁蒺藜竟钉入一半深度,这要是打在人身上,立时就得死人!他不禁有点后怕,还有点恼怒,声音不由得严厉起来,呵斥道:“小小年纪,下手怎的这般狠辣!我并未害你,你却一出手就要置我于死地!”
那小姑娘仍狠狠地瞪他,只是眼神里似乎有点硬挺着的感觉,大厅里只有禾后寒和她两个人,两人对视不过一会儿,她突然挺不住了似的,嘴巴一咧,嚎啕大哭:“娘啊……娘……江盛把我卖了……您在天之灵,快救救我啊!娘……”
禾后寒被她嚎得有点哭笑不得,又有点心软,放缓了声音道:“你爹……江盛同我是好友,我会代他好好照顾你。”他心中有不禁有点埋怨钟泰夫妇不把事情原委给这小女孩讲清楚,一边又想,看这小女孩凶狠的模样,恐怕说了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那小姑娘听了他的话,狠狠撸了把鼻涕——动作有点粗鲁和不雅,一把甩在禾府擦得崭亮的地面上,又把沾了层黏糊糊鼻涕的手指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嫩黄的裙摆,抹了亮闪闪的一层粘膜。
禾后寒静静站了一会儿,心中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结果搅在一起:这是一个大麻烦。
但所有的麻烦要解决,都要从第一步走起。
禾后寒微叹,盯着江飞雪,和声道:“你莫怕,在这儿安心住着,有衣服穿,有饭吃,你以后再不用颠沛流离。”他说完,看江飞雪将信将疑的眼神,又加道:“日后你爹回来了,你就跟着他走——但在那之前,你得在这儿住着,乖乖听话,知道么?”
江飞雪把一双好好地桃花眼瞪得好似鱼眼,哼哼两声,才看似不情不愿地道:“我晓得了!”
丞相有何怜(全)
第二日下了朝,禾后寒紧走两步,赶上前边的中书令杨守国,唤道:“杨大人,请留步!”
杨守国一愣,问道:“丞相?”他表情有点惊讶,大抵是少见禾后寒这般主动。
禾后寒脸上露出一点微笑,道:“本相前几日在街上遇着一个外地来京投奔亲戚的女孩——”
杨守国表情更吃惊,盯着禾后寒,犹疑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禾后寒继续道:“那女孩亲戚不在了,本相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她今年十岁,正是该教导的时候……京城人人皆知杨大人家的千金们个个才貌双全,大小姐杨诗桦更是进宫做了嫔妃,本相是想请教杨大人的教女之方。”
杨守国听罢,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丞相太客气了,下官今天就把私塾先生们送到相府去。”
禾后寒笑了一下,道:“那便有劳杨大人了。”
他下了朝,回到府中,见一片平静,不禁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罗祥迎过来,禾后寒问道:“她在哪呢?”
罗祥一边将他换下来的官服挂好,一边道:“在小姐以前的房间呆着,一上午也没出来。”
禾后寒有些奇怪,昨日看她野孩子似的,难道她还是个深闺小姐?他一边琢磨着,一边走到禾凝凝以前住的院子里,那里静悄悄的。
禾后寒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一下子惊了屋内的人。
江飞雪猛地回头,接着手忙脚乱的——藏着什么东西。
禾后寒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目光在屋内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少了一点小摆设。
他好像什么也没注意到,踱步进屋,低头笑着说:“飞雪,昨晚睡得可好?”
江飞雪换下了昨天那件嫩黄色衣裙,一身桃红衣衫——样式比较繁琐的款式,几根装饰用的飘带被她大刀阔斧地缠在腰间,麻绳一样系了个扣。
禾后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江飞雪又在试图将她那双纯正的桃花眼瞪成杏核眼,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很好。”
禾后寒哦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了两步,快迈出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转身,又踱了回去。
江飞雪一口气提起来没憋住,呛了一下,咳咳两声。
禾后寒好似还是没注意到,悠哉地落坐一边,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飞雪,来坐。”
江飞雪一步一步蹭过来。
禾后寒表现得很有耐心,他稍稍等了一会儿,才道:“飞雪,昨晚太匆忙,没能和你细说,我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你要在这儿,在我府中,生活很久。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几个月,你可能要住几年,甚至直到你出嫁。”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不知道你爹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你得和我好好相处,明白么?”
江飞雪死死盯着他,突然问:“你是谁?”
禾后寒道:“我是当今舜朝的丞相。”
江飞雪一下子瞪大眼睛,说:“你就是禾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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