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哦。”李德元怔了一怔,可听见对方又一声撼天动地的喷嚏声,他再度敛了眉头。“可也许对方是好人呢?一来对方未必认识我们,二来,对方若是通情达理之人,就算知道我们是逃犯。但只要我们跟他们解释被冤枉一事,相信人性本善,对方一定会谅解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的。”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单纯好,还是愚蠢好。张赛虎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嘀咕了一句“做梦”,然后干脆偏了头不去看那笨蛋。
见他不搭理,摆明了一副不肯合作的模样,李秀才心下生气,伸了手去拉他。可这一拉却让他吓了一跳,张赛虎的皮肤炽热的。烫得厉害。
李德元想也不想,探出手去,摸他的脑门。
“你……你干什么?!”脸颊一热,张赛虎只觉得一阵心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怒斥道。可他的话非但没有吓倒李秀才,反而坚定了他的决定。
二话不说,李德元拉住张赛虎,将他往那升起青烟处拖去。
奇怪,明明自己大可以用力甩开他的手,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下不了手呢?张赛虎迷迷糊糊地想,可渐渐便只能感觉到一件事: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为他祛除了烦躁的热,带来凉爽,舒服得紧。
正如李秀才所预料的那样,那青烟正是旅行人生起的火堆。三位旅人当中,一位较为年长一些,约莫五、六十岁的样子。另外两个都是约莫三十多岁的青年。
李德元走上前去,向三人作揖,并且说明了来意。那年长的立即让出了位子,笑道:“好说,好说。在外靠朋友,出门在外,谁没有一点难为事情儿的?如果两位朋友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挤挤,至少烘干了衣服再走。”
李秀才本是想借了火就走的,可见对方如此热情,他不忍有负这一片好心,便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旁边的张赛虎一直没吭声,李德元只当他是烧糊涂了,拉著他走到火堆边坐下。他心中暗喜,微微侧了脑袋,小声对张赛虎说道:“你看,果然还是好人多吧。”
“哼!”张赛虎没答话,只是冷冷地哼出一声来。李秀才碰了一鼻子灰,不禁有些悻悻。可转念一想,这莽熊不说话也好,免得满嘴粗话,张口就得罪人。
轻唤张赛虎将湿衣脱下,放在火上烤烤干。可那家伙就是一声不吭,动也不动。李德元没了辄,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一想,自己身上还罩著一件他的外衫,烤干了还她,还能抵上点风寒。
这么一想,他便起身想褪去外裳。可湿淋淋的衣服黏在身上,再加上胸背有伤,又不能使蛮力拽。小小的脱衣动作,他竟是小心翼翼费了半天工夫。可即便是这样,仍有几次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咬牙。
“这位公子,你受伤了?”老者一眼就看出李德元动作有异。
“是啊。”李秀才想也不想地答道。
“哦,”老者顿了一顿,笑道,“敢问公子受的是什么伤?我这儿有些药材,若公子不嫌弃,便拿去用吧。”
“啊,不用了!”李德元连连摆手,谢过对方的好意,“您的好意,小生心顿了。我这鞭伤已经上过药了,并无大碍,有劳您费心了。”
这句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张奏虎踩了一脚。李秀才—惊,偏过头去,只见对方一脸阴霾。
“鞭伤啊……”老者低喃,“敢问公子,怎么会受如此大罪?”
“这个……”李德元愣了一愣,不禁再度偏过头去望向张赛虎,只见对方依然是铁青著脸,但偏就不说话。李秀才想了一想,赶忙赔笑道,“这个……我刚刚说错了。是摔伤,摔伤。”
老者咧嘴笑起来:“公子别戏弄老夫了。哪里有人捧得前胸伤到后背的?是什么人如此可恨,竟敢对公子这样善良的读书人动武,这还有王法不?!”
这一句说得李德元心头一片凄然,低垂了脑袋,悠悠长叹一声;“便就是王法无理啊……”
那老者静静地看著李德元,将他的伤感收入眼底。没有再问下去,他笑著岔开了话题:“来,来!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这位公子风度翩翩,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逢凶化吉的!”
“是么?”李秀才抬了头,粲然—笑,“那就希望能承您贵言了!”
与那三位旅人笑谈见闻,李德元未曾察觉,—旁的张赛虎脸色越发阴沉,黑得似乎可以拧出水来。
***
眼前一片昏暗,头晕乎乎的,一阵阵的疼痛从胸口和背后传来,身体也动弹不得。李德元只觉得昏昏沉沉,好容易挣扎地睁开眼,只见深蓝的天暮上点缀著点点繁星。耳边传来“哔哔剥剥”的声响,他用余光瞥去,只见火焰烧得正旺,蒸腾起零碎的火星微微飘扬,缓缓浮上天幕。
“咦?!我怎么睡着了?”李秀才疑惑道。他丝毫没有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著的。想了想,他轻轻嘀咕,“定是这两天没有合眼,实在是撑不住了。”
这句话引来了一声轻蔑的冷哼,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李德元偏过头去,刚想说“张兄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的意见”,可这一看让他吓了一跳,这个张赛虎怎么给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仿佛出看出了他的疑惑,张赛虎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自己。李秀才依言低下头去,只见自己身上捆著一指多粗的麻绳。难怪一直觉得伤口发疼,他原先还以为是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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