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计划毕竟是他提出来的。本以为一切进行地顺顺当当,哪想得到今日竟会突然来上这么一遭?有些想同师兄问清楚,却又想到师兄之所以不曾反对,或许正是因为提出计划的人是自己,不愿打击他的信心所致……思及此,凌冱羽心下几分歉然升起,而终没能开这个口,只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身侧似乎有些恍惚的西门晔。
后者本就是才智绝高之辈,白冽予既已将话挑明,他要想明白之间的关节自不过是转瞬之事……知道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思虑不周,西门晔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怕身旁正自冀望着他释疑的情人后,方道:
“……有些事,确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晔?”
“若真能在合适的时地集其数位宗师之力对付关清远,要想成功将其诛杀并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就算成功了,这样的结果和可能付出的代价相比,真的值得么?”
“你是说……”
“三十年前,家父、白前辈和莫前辈一度携手合作,设伏预置关清远于死地……当时他三人虽未真正跨入宗师境界,却已是绝顶的一流高手,更有另外三名货真价实的宗师级高手坐镇,甚至连机关火药都用上了……诸般手段虽不如何光明,却足称完全,可却依然没能留下关清远,只换得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关清远重伤逃遁隐匿,出手对付他的三位老前辈也同样没讨得了好。如非家父等人借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歼灭了海天门,那次行动的功过还极难论断。”
西门晔虽一直对白冽予在此事上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但此刻回忆起关清远当年的【战绩】,心下却也不免有了几分凛然。
“当年海天门势大,这才迫使我正道一方为求生存冒险一搏;可如今形势调转,若再次跟关清远拼了个两败俱伤,反倒会让本来占了优势的我方陷入不利的状况……白冽予那句‘没有将他除去的必要’所指的,便是如此。”
“……也就是说,师兄一开始就没打算出手除去门主,只是顺着我的提议而为,真正的目的却只在于防范?”
听罢西门晔的说明,凌冱羽恍然之余亦不忘朝师兄投以了确认的一瞥,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
“如此,倒是我让师兄为难了。”
“怎么会呢?若非你的提议,我也不会想到替咱们的行动多上一层保障。”
虽知师弟的性子向来如此,但见他不但不怪自己隐瞒,还先一步道了歉,白冽予心下几分怜意升起,探手轻揉了揉师弟的发丝。熟悉的亲昵举动让情绪本有些复杂的凌冱羽心绪一松,面上亦因而勾起了一抹虽略带腼腆、却明亮而温暖的笑。
而这一切,自也全入了给暂时略在一旁的聂扬眼里。
回想起曾经的山居岁月,今日迭经重击的黄泉剑突然发现那些本以为已经十分遥远的过去,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至少,尽管眼前的二人早已由昔日青涩的少年长成仪表堂堂、英朗沉稳的青年男子,心性也因饱经磨练而受了打磨,可这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改变或消失的。
——至少,他的好徒弟依然是好徒弟,好师侄依然是好师侄。
思及此,有意无意地将同样在场的另外两个年轻男子当成了背景后,已郁闷了多时的聂扬这才终于一扫先前的阴霾,露出了个满怀欣慰的笑——
第九章
深秋时节,习习秋风、落叶纷飞之中,已闹腾了好一阵的九江城,终于迎来了众所瞩目、甚或远较去年北谷南庄的结盟大典更加影响了整个江湖的大事——擎云山庄于碧风楼的结盟大典。
一年前,也是类似的时节,曾盛极一时的行云寨覆灭,流影谷更与柳林山庄结了盟邦,其来势之汹,无不令人为首当其冲的擎云山庄捏了把冷汗,却不想一年过去风水轮流转,当时声望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两的流影谷少谷主西门晔遭袭下落不明,曾被视为擎云山庄累赘和弱点的二庄主却是一战成名。【年轻一辈第一人】、【宗师以下无敌】的名声传遍天下,再加上东庄西楼即将结盟,以及白冽予和东方煜相交莫逆、彼此互为臂助的事实,却是不免令人起了几分物是人非、世事难料的感慨。
当然,对某些知情人而言,更令人感慨的,却是白冽予和擎云山庄惊人的手段和底蕴——原因无他:换作一年前,又有谁能想象当时看似危如累卵的擎云山庄,竟能迎来今日如此惊人的局面?
东庄西楼、北谷南庄,单从表面上来看,这新形成的两大集团似乎没什么差距。可对有识之士而言,碧风楼虽一贯低调,其实力便足以稳胜柳林山庄所有高手,更何况碧风楼还有紫衣神剑东方蘅这位剑术宗师在?
此外,擎云山庄有白冽予,流影谷却没了西门晔,便有西门阳出面暂代少谷主之位,其声望和手段较之族兄远矣,自然更不可能是白冽予的对手……此消彼长下,也难怪今次位于九江的结盟大典会引来如此多的关注了。
听着隐隐传入耳中的,那来自于九江分部内外、甚或整个九江城内回荡南平的喧闹欢腾之声,内院里,已换上一袭新衣的白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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