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得累了,二人到酒楼里用饭。找了个靠窗座位,点了一壶酒,几个菜,边吃边看着窗外喧闹的景色。阿萨辛不时给牡丹夹一筷子菜,还不忘提醒他吃鱼的时候小心刺。牡丹心里甜甜的,一时觉得阿萨辛若不是教主,他们二人只是普通百姓,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也是很不错的。
牡丹正憧憬着,忽听一人在身侧道:“打扰了,两位公子可否让在下搭个坐?”牡丹抬头一看,是位玉带锦袍的中年男子。又扫了一眼酒楼大堂,确实没有空桌子了,但有空位子的却不知他们一桌。
牡丹转头去看阿萨辛,见阿萨辛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
中年男子道一声“多谢”,毫不拘束地坐在牡丹右手边,举手投足带着贵家子弟的气息。阿萨辛料他身份不一般,但没料到这人一坐下便自报身家,“在下李业,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阿萨辛并未回答,只淡淡道:“原来是薛王殿下,失敬。”(注一)
李业也看出阿萨辛身份非常,对他毫不吃惊的反应预料之中。
牡丹在听到李业的身份后,猛地向他投去一道目光,不似惊讶,却是带着敌意。
李业微讶,看向牡丹笑道:“公子还记得在下吗?”
牡丹皱了皱眉,心想这人一来就自报身份,显然不是搭个坐这么简单,自已也不记得见过这人,不知是有什么目的。牡丹又转头去看阿萨辛,阿萨辛探究地看着李业,但并未对他的话显出疑惑。
李业见牡丹不记得自己,有些失落,道:“公子可否记得六年前的一个晚上,在和祥斋,公子想买一份什锦盒子,却被掌柜的告知那最后一盒已经被人预定了?在下便是抢了公子那盒糕点的人。”李业说着便想起当日牡丹买不到糕点失望的样子,他说自己抢了牡丹的糕点,是谦逊的说法,却也带了几分揶揄。
牡丹想起当日情景,却还是对李业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有这么回事。他用眼神询问阿萨辛,阿萨辛点了点头,显然早就认出李业了。
牡丹并没有因为和李业有过一面之缘而对他产生好感,反而觉得他时隔六年之后故意来搭讪,肯定没安好心。这也难怪牡丹,朝廷这些年一直暗中盯着红衣教,他们早有察觉。再加上他的父母都算是死于唐兵之手,他怎会对李业这个皇室中人有好脸色。然而阿萨辛不开口,牡丹也不好赶李业走,只自顾自地吃饭,不去理睬他。
牡丹伸筷子去夹炒春笋,那盘春笋放得有些远,牡丹伸直了手臂,露出半截手腕和手腕上戴的玉坠手链。岂料筷子还停在半空中,手腕却被一把被李业抓住了。这一下来的突然,牡丹反应不及,筷子险些脱手。
只一瞬间,牡丹和阿萨辛同时出手。牡丹手腕一转,卸了李业的力道,反手一推,打开他的手。阿萨辛则是随手弹起酒杯,朝李业面门攻去。
李业一惊,有些狼狈地躲开,忙道:“两位误会了,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看到公子的手链似是故人之物。”
牡丹对着李业怒目而视,心中却是一惊。阿萨辛眼神微眯,不动声色,他记得牡丹说过这玉坠手链是他母亲留给他的。
二人都停止了攻击,李业有些急切道:“敢问公子这手链是从何处而来?”
牡丹定了定神,答道:“集市上买来的。”
“不可能,这手链明明是我——”李业根本不信,盯着那手链道:“公子可否摘下来给我看看。”
牡丹把手腕藏进袖子里,瞪他,“凭什么?”
李业心中焦急,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曾经亲手做了这样一条手链送给一位故人,如今与她一别二十几年,甚为思念。还请公子借来一观,若真是我做的那条,公子定然与我那故人大有渊源呐。”
牡丹心中有些触动,心想这人定然是认识自己的娘亲,看样子似乎还关系匪浅,口中仍道:“我说了,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李业还欲说些什么,被阿萨辛打断,“丹儿,可吃饱了?吃饱便走吧。”
牡丹点头,二人遂不在理睬李业,放下银钱便出了酒楼。李业本想去追,奈何阿萨辛一挥袖,便有一股霸道的劲气阻了他的去路。
走在路上,阿萨辛问道:“丹儿,你可知李业和你娘亲是何关系。”他刚才答应李业同桌,本来是想试探一下李业有何目的,不想竟牵扯出李云意。
牡丹摇头道:“娘亲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人,也不曾说过这串手链的来历。”又担忧道:“看的样子,他似乎十分在意娘亲,您说他会不会追查下去,会不会对圣教不利?”他刚才之所以不对李业说实话,一来是觉得世事变迁,李云意也不曾提过他,没什么可说的。二来他早已抛却过去,自然要为阿萨辛和红衣教考虑,提防着朝廷的人。
阿萨辛沉思片刻,道:“他最多也就查出本座的身份。自光明寺事变之后,朝廷就盯上本座了,倒是不多李业一个。本座一直觉得朝廷在江湖,除了天策府,应该还有一股暗中的势力。若是我们动了李业,说不定反而惊动这股势力。”
牡丹自责道:“都是丹儿不好,给大人惹麻烦了……”
阿萨辛拉着他的手,安慰道:“别胡思乱想,李业不足为虑。本座是带你出来玩的,莫要为这些事伤脑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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