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喜欢汗水和污血在身上结块的感觉?”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去睡吧,亲爱的。”
瑞特果然累了,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了。
“不,我要去医院看看。”
等斯科特走后很久,瑞特才把自己浸泡在一缸冷了的水中。
他一双乌黑的眼睛毫无疲惫之色,在黑夜里危险的发亮。
整整一下午都在搬运伤员,斯科特全身肌肉都在酸痛。他走过桃树街,疲惫不堪,觉得周围一切都那么虚幻,整个像一场噩梦。谢天谢地,斯佳丽、玫兰尼、佩蒂姑妈和小韦德都回了塔拉!尤其是他那个胆小的侄子,他可不希望童年的恐惧留给韦德难以磨灭的阴影。
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早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二十一世纪的阳光。
医院的床位和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伤员,他们肮脏疲惫的脸看上去那么熟悉,许多人见到了斯科特还勉强笑笑,甚至挥挥手向偷运封锁线的英雄致敬。
“拜托了,米德大夫,不管你多么忙碌,请你一定拿白兰地擦擦手和手术刀吧。”斯科特低声下气的哀求,“许多人本来不会死的……他们并不是死于北方佬的枪炮,而是死于感染!”
“年轻人,你难道是认为医生的手和手术刀让他们丧命的吗?”米德大夫的胡子气得乱颤,“我是医生,而你不是!”
“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而你不是”险些脱口而出。他定了定神,口吻严肃的说:“我命令你,米德大夫,拿白兰地消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米德大夫鼻子下面。
这是戴维斯总统签署的特许令。
“可以用来调动军队的特许令,居然只用来命令我一个医生?”米德大夫哭笑不得的擦了擦汗。
“我从来没想过指挥军队,而且我无意冒犯,米德大夫。”斯科特随手把特许令塞进裤袋,仿佛只是一团肮脏的手帕,“我本来就是为了医生和护士,才向戴维斯总统申请的。请让每个护士都消消毒吧,米德大夫,白兰地有很多。
不懂得消毒,是十九世纪医学众多缺陷之一。
洗手,消毒,这样简单的步骤,就能够挽救许多条人命。
尽管谢尔曼的军队日渐紧逼,亚特兰大市民的日子还是一切照旧。除了口粮日益短缺,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
当联邦第一颗炮弹落入亚特兰大城中时,瑞特和斯科特正准备去国民饭店吃饭。
他们挤过惊慌失措的人群,挤进了饭店。由于侍者在恐慌中无影无踪,瑞特只好亲手去拿啤酒和吃的。
被炸飞的尘土在窗外旋转漂浮,
又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把天花板上的灰尘震落下来。有人哭喊着躲在桌子下面,有人尖叫着捂紧耳朵,有人栽倒在扔满烟头的地板上,把盘子和痰盂都撞飞了。
瑞特一动不动,除了用手捂住了酒杯。
“我可不希望宝贵的啤酒里落进灰尘。”他慢条斯理的说,好像顷刻间就能夺走他们生命的爆炸的炮弹,无非就是小孩子恶作剧点着的烟花。
具有标志性意义的第一颗炮弹炸平了一个市民的房子,炸死了这个市民和他六岁的女儿。
第二颗炮弹炸死了一个正在熨衣服的女人。
第三颗炮弹从路灯边掠过,在一个自由黑人理发师的脚下爆炸,他也不能幸免于难。
斯科特冷笑着说:“看吧,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正义战争。”
“谢尔曼是个再正直不过的将军,宝贝,对自己代表的正义深信不疑,不管多么冷酷无情的手段也动摇不了他的信念。”瑞特把手从杯口拿开,将那杯险些毁掉的啤酒倒进嘴里。
斯科特忽然想起一段话。上辈子,他从课本上读到这段话时,还热血沸腾的叫好,如今却只有沉默。
内战名将格兰特将军懂得他正在进行一场人民的战争。除非南方的军队及人民都被征服,否则战争就不会结束。
敌人的奴隶、军需品、庄稼、家畜以及武械弹药——为继续进行战争所必需的每一样东西在敌人手里,就都是敌人的每一件武器,都必须予以夺取。
格兰特将军命令谢尔曼说,除了歼灭敌人之外,还要尽你所能深入敌境内部,对他们的战争资源进行你所能够进行的一切破坏……毁掉一切可以被用来支援或供养军队的东西……把它们毁掉不必流血却能与消灭敌军产生同样的结果。
他把摧毁敌人的军事力量,同政治、经济斗争结合起来,通过用恐怖手段摧毁敌方军民从事战争的精神和士气,迫使其无条件投降。
威廉·特库赛·谢尔曼进一步发展了他的战略,把摧毁敌方的经济资源同心理攻击结合起来;把恐怖当作战争的手段之一,把敌方居民也作为打击的目标。
他主张用战争暴力摧毁敌方居民的战斗意志,使其无法继续进行战争。
他说:“我们不仅是在和敌对军队作战,而且是在和敌对人民作战。我们必须使他们不分老幼、无论贫富都感到战争的以及有组织的军队的无形力量,从而丧失继续进行战争的意志。”
谢尔曼的名言就是:战争就是地狱。对拒绝服从法律和当局的人应该毫不怜悯地消灭,“只有让他们饱尝战争的苦头,使今后几代再也不敢诉诸战争……我们清除和摧毁一切障碍,有必要的话,就杀死每一个人,夺走每一寸土地,没收每一件财物。一句语,破坏我们认为应该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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