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敏面上没有太大反应,心底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她想过身边在乎的人会不会接受,也想过小鞠会不会讨厌西北的环境,却独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份问题。
唉,看来,又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自北上回山后,除了武考再次拿了首名外,鞠婧祎一直窝在峰顶山洞里闭关修行。春去秋来,山上的景色都变了个来回,山洞外壁的爬山虎长势格外喜人。这么与世隔绝久了,外面略有些陌生的环境让她愣了回神。
武考的时候还是空山新雨映日荷花,现在出关,却是萧萧梧叶秋风萧瑟。
时光的变化,让人难以察觉,也难以想象,直到明晃晃地把改变的结果端出来放在人的面前,才会惊讶。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原来,已经变化这么大了。
“终于舍得出来了啊。”
“师兄?”鞠婧祎惊讶地看着头顶树梢,“你怎么回来了?”
“反正平日我也无事,为何不能回来?”脱去暗卫衣饰的谢以行少了几分装模作样,倒是和以前袁柏生龙活虎的形象重合起来,“等的我都快感冒了。”
“谢大人不跟着大家一起去明华山庄赴宴,反倒跑到我这里来吹什么冷风?”
谢以行像片落叶,轻飘飘就从树上落回地面,顺便朝鞠婧祎做了个鬼脸,“我说你这丫头,一年不见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在你师兄面前打官腔也就算了,可别到时候装腔作势到外面去。”
说罢他轻微地一挑眉,似是觉得自己该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与外界断绝联系的鞠婧祎并不懂谢以行这话语外的深意,更不知道,在她闭关的这大半年以来,南方地区简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宽广的沧澜江把岭南和苏南一分为二,苏玉伦带领的叛军以及清风派占据了岭南与广南一带,即便与齐良甫的军队对峙也不落下风,更何况齐良甫背后还有南疆各国以及魔教的骚扰。
之前苏玉伦的布局还是起了用处,即便苏靖柯派去的太师大人史策及时解决灾害后患以及灾民问题,百姓对于朝廷的信任多多少少有了折扣。
在武林间,这影响尤为显著。
江湖上近几年来几乎少有少年英才,甚至可以说年轻一辈贫瘠太久,乃至于鞠婧祎一个苏南第一剑客的名头都能被人拿出来说道半天。之前为了传承,不少门派或多或少皈依于朝廷或名门之下。
正道门派一直以匡扶天下为己任,先前向朝廷示好还能说是世道安稳,不需要你武林侠义来行正道护群众。但是苏玉伦的叛变,激起了众人蠢蠢欲动的江湖热血,再这么做缩头乌龟,根本说不过去。
再者苏玉伦这边也在大肆散布对他们有利的说法,引得武林之中分为两派,成日里除了争执还是争执,甚至还几次发生群殴事件。能这么持久而无法结束,倒不是一贯的正邪之分,而是支持苏玉伦与苏靖柯的派系之争。
简直堪比朝堂。
唯一不同的是,至少朝堂之上大臣们争到脸红脖子粗也只是背地里咒骂对方几句,而江湖中,一言不合那就动手,更何况现在朝廷□□乏力,根本管不了小型的打斗。
在这种情形下,两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武林盟主六年一选,正好今年碰上。
前任盟主,明华山庄庄主何誉礼宣布在大会前一个星期,就在明华山庄举办一次宴席。说是为江湖之中各位青年切磋,其实大伙都心知肚明,他有个年方二八的女儿何明妤,想借机相看女婿呢。
这下,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参加。
雁荡山除了他们师父岳鹏飞,其他四位峰主都争着要带自己徒弟前去,惹得风云轻一阵头疼,最终浩浩荡荡一群人下了山。
也就是说,现在雁荡山上除了师父师祖还有几个实在是拿不出手的弟子,便空荡荡只剩猫猫鸟鸟虫虫这些活物了。
他们山上连只狗都没有。
路师妹跟着大部队走了,倒是记得给鞠婧祎留纸条,所以大部队前往明华山庄赴宴这件事她是清楚的。
就是不清楚为何师兄一定要等她。
知进退
初秋的温度只升不降,为了图方便,鞠婧祎干脆挑水路走,哪里凉快往哪里钻。这日正巧经过家茶馆,大堂有个说书先生,嘴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倒豆子般,下面的人听得一愣一愣。
“怎么,一路上说书的没听够啊。”谢以行见她朝茶馆里走,嘴上反驳,身体却乖乖地选择跟上,“你。”
待离近了,说书的声音也清晰了不少。
原来是在说前段时日西北的几场胜仗。
鞠婧祎找了个位置,叫了壶茶,便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认真听着。她表情虔诚,看模样一时半会是不愿意走的,谢以行无法,只得陪她听那说书先生将赵嘉敏的几场战役夸到天花乱坠。
趁说书人一段告落,谢以行拈起花生米,吹了吹上面的皮,“我说,你不是这几天和她几乎天天传信,这些事都陈芝麻烂谷子了,还听不腻啊。”
“怎么样?”
被身边人一瞪,手里好不容易破皮而出的花生米一咕噜滚下了桌,不知卡进了哪块木板的哪条缝隙之中,再无踪影。
谢以行露出可惜的表情,“不怎么样。”
“既然你嫌弃我慢,那你自己去赶那什么宴啊。”
“英豪宴。”谢以行补充。
“哎呀管他什么宴,不就是相看女婿的。”鞠婧祎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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