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淡淡的微笑,但从他颤抖的手,我知道,他是真的很高兴。有了这样的认知,心口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口子,越裂越大,然后碎了。
我等了十年,他等了三百年。
抬起手覆在他的手上,我将他的手放到脸颊磨蹭:“我回来了。”我说,“等我将那边的家人安顿好,再也不离开了。”
“阿净还要回去?”他的声音透着惊讶和担心。
“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去?”我看着他认真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
“离了这世界,麒麟便活不了了。”萧慕然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像是下定决心:“我等你。”便在没有说别的话。
这三个字感觉比任何情话都动听,也比任何狠话都决绝。我只知道自己不能一去不回。
“说来奇怪我这十年来,也不是没有找寻过玄门的踪迹,为何这一次就突然回到了这里。”既然回去还想再回来,那就得搞清楚怎么回事。
“瑞儿,为师找你有事。”萧慕然朝门口叫了一声,祥瑞就快步跑了过来。
“师父找徒儿何事?”祥瑞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开饭了。”说罢又好奇的朝我看了一眼。
“竹林里的玄门可是你开的?”萧慕然问道。
祥瑞闻言低下了头点了点:“祥瑞想见娘亲,想着师父之前说娘在玄门的另一边,所以……”
娘……娘亲???说的怕不就是我吧……
神色尴尬的四处看,又瞪了一眼萧慕然,这人怕是故意的吧!我现在这副模样,总不能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位小兄弟,我就是你娘?祥瑞怕是会疯。
不过,虽然从一个男人的角度说这话有些不大合适,但看到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生出的孩子长这么大了,说不感动不想相认那也是骗人的。这十年,多少次午夜梦回是最后生产时的场景,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孩子,没来得及道别的人。如今,是来不及弥补的岁月蹉跎。
“所以你就打开了玄门?”萧慕然看着我笑了笑,问道。
祥瑞又点点头。
“这位公子因你而误闯此地,你将他送回去吧。”萧慕然对祥瑞说,祥瑞这一次终于正眼看向了我。
“徒儿遵命。徒儿先去做饭了。”祥瑞行了个礼,快步跑回了厨房。
“你把我们的儿子当厨子使?”我问。
“岂敢岂敢,我当了他两百年的厨子,这孩子懂事罢了。”萧慕然见我心疼祥瑞,戏谑的说道。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命我是知道的,为了保住这个孩子我们都可能死我也有心理准备,唯独最后的这结果,我没想到自己十年都未曾能够坦然面对。”我心有戚戚的自嘲道:“原来我不怕死,倒是怕如此苟活。”
“阿净……”萧慕然心疼的望着我,“一切都在,我在,瑞儿也在。”
“嗯……”我点点头,有什么液体顺着脸颊滚落,“是啊,都在……都在。”
沉默可好一会儿,等我收拾好了情绪,萧慕然才开口继续说道:“我也未曾料到巫女与麒麟结合所得的孩子,能力会这般强。但也是我疏忽,当初你怀着瑞儿自身灵力远远不够维持胎儿的成长,我便将自己的灵力一同传给了你,谁想你还是日益消瘦越发辛苦,我早该注意到的。因着孕期的培育,瑞儿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顺利出生,只是当时事发突然,你我二人都拼了命的保护他,出于孩子对父母之间的本能,瑞儿便将你我二人用灵力传回了最适宜修复的地方,如此你便回去了原来的世界,我便回到了这山谷竹林。”
“我们的儿子好厉害……”听完事情的缘由心里不免有些小骄傲。
“是,我们的儿子很厉害。”他说。
“突然觉得十年的情感缺失治好了,这十年不是没后悔当初被你们拐来这里……”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已经过了三百年,那宇文舜他们……
“现在凤镜国的王是舜的后代。”萧慕然像是看得到我的想法一般回答了我的问题。
果然……
“刚开始最难熬的一两年,我可没少怪他。只是没想到两个世界时间流逝的速度竟然差这么多。”所以在这个世界我所熟悉的人,怕也只有萧慕然了,其他人,都已经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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