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这些事情我管不得,也没这能耐,你只要放手去做,我自会知会小吴,让你令出无碍。”
“如此最好。还有最后一事,”说道此处,胡都指神情布满阴霾,“你我在西北当兵时就知道,对庄户人家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敌寇,也不是强盗,而是溃兵。溃兵一旦做起恶来,便是比qín_shòu还要下作。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身为军汉自当保境安民。此去见到吴小公子,你最好能说服他,先莫前往敌境,由你们两个武林高手带着三百精锐,配合着各地乡军收拢溃兵,以免出现残害百姓的惨事。只是你们这一伙人恐怕还不敷用,若是能招募一些当地豪杰,特别是擅长轻身功夫的武林侠士作为耳目方为妥帖。”
胖子只听得连连点头,满口称是。
胡都指站起身来,在胖子肩头拍了拍:“既然事都谈妥,你且好好准备准备,我们也该启程了。”
几个时辰之后,军营中金鼓聚将点兵拔营,三万河间禁军浩浩荡荡往西南方去了。
图说三分定兴亡,雄心霸业万姓殇。古来名将汗青事,黄发垂髫哭北邙。当兵燹再起,当战祸不断,不是生存,便是无尽的杀戮。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30
三十、愁披天地剑霜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吴邪与解雨臣一行数十人离开东京汴梁赶往荆州。今时不同往日,吴邪既已升官,必要的仪仗和排场总是少不了。除王盟及几个服侍起居的家人之外,另有带甲仪从二十人为他执掌旗牌、清客数人分管各科钱谷杂事。虽然吴邪平常还是江湖人做派不好威仪、不贪方便,但门客劝他官场陈例也是朝廷脸面,不可不遵,因此一应所用马匹、草料、食宿都是官中安排,照制给料,减省不得,晓行夜宿自有分寸,一日一驿,吃住皆由官帑,各项杂佐费用也从宽支予。虽还未入冬,但连碳钱、汤费俱在例中,即便身在客中一切从简,每日饮食也仪同太守,起居八座,好不威风。
西南本非文教兴盛之地,既无天府之国之地利,又无鱼米之乡之富庶,更无中原教化之功,因此越向西南进发,越显荒凉。他们这一路行来,沿途见识到不少拖儿带女举家北上之人,既有家财万贯的豪商巨贾,也有沿街乞讨的落魄庄户,人人神色惶恐,宛如惊弓之鸟。
这一日吴邪等人途径一座小镇,也没找到什么正经馆子,只在路边寻得一个面摊,胡乱要了些面条正打算用午饭,刚拿起筷子便看到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女蹒跚走来,站在面摊旁向食客和摊主乞食。二人均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那小女孩不过五六岁年纪,一头稀稀拉拉的黄毛,脸上生了茶杯大小一块面疮,已经发黄流脓,看上去甚是吓人。
那面摊摊主见她们这幅模样,生怕惹恼客人坏了他的生意,连忙跑过来喝止,挥手想要将她们赶走。那妇人低声哀求了几句,说是孩子年幼又生着病,饿了几天实在熬不住了,求摊主好歹给些吃食,哪怕是别人吃剩的也行。她气虚力弱,又说得十分悲惨,那摊主也不好再行驱赶,只叮嘱她们站得远些,不要影响了客人,等忙过了这会儿再说。
吴邪见她们孤儿寡母着实可怜,心下不忍,立即吩咐家人将她们叫过来,给了她们两碗面,又摸出一小吊钱塞给那妇人,让她留着给孩子看病。
那妇人抖着手接过钱,口中不住道谢,拉着女儿就要跪倒。
吴邪赶紧拦住,找了两张凳子让她们在旁边坐了,开口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你家男人上哪儿去了?怎么只有你带着个孩子赶路?”
此言一出,那妇人不禁红了双眼,目泛泪光:“郎君有所不知,我家本是邕州人士,数月前听闻交趾大军攻破了州府,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这些乡野小民没有办法,为保性命只得出逃。身上带的些许细软早已用尽,前些天更遇上一队溃兵,一见我们不由分说便要抢劫,我男人跟几个同乡被他们尽数杀死,就剩我带着女儿侥幸逃脱。如今我们母女没了依靠,又身无分文,只好乞讨度日,也不知日后还能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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