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非言的嘴角有点讽刺的笑意,他嗤笑一声。“你还活著,当然,你已经渡过劫数了。不过贫道真没想到──这妖孽真够情深意重的。”
“胡说什麽!”张风起低喝道。
非言闭嘴,柳寻之却猛然站起来,他的头脑晕三倒四,周围的空间都扭曲成了液态,旋转成漩涡,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保持平衡。
一片混乱中,惟有妖孽两字深深刻在脑海。
“你说谁是妖孽?”
非言挑眉,恶毒一笑,“你是真没怀疑还是故作不知?你原来妖气颇重,恐不只和妖孽朝夕相对,而有了身体纠缠──贫道看你神态怡然,心甘情愿之态,便没有点醒,却没想到妖孽都走了,你还作什麽都不知麽?”
柳寻之神态扭曲,如遭雷劈。非言慢慢收敛了面上的冷笑。
柳寻之颤声道,“……九儿是……”妖孽一词哽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只是苦涩万分。
难道他没有怀疑过?──怎麽可能。那日在元九的本家,九儿轻易的抬起毛驴的前蹄──九儿能和毛驴对话,九儿能……若真是妖,九儿又是何种妖?
他又想起临别时九儿的话语,九儿根本不常逛街市,又怎麽在集市上看到自己画的牡丹图?
万千思绪在他脑海里盘旋,乱糟糟的理不出一根丝线。一定有关键点──他遗忘了什麽?
非言叹息,非言非言,便是师尊劝诫他不可多言。所以最初他忍住了未告知柳寻之所伴之人乃是妖孽,如今想来,见这人这般痛苦,竟不知当初是对是错?
他望向窗外,天蓝气清,春意生机勃勃,却片寸都没有浸入这阴暗的屋内。
他终於不忍,他依然不知对错,只沈声道,“他是不是,这一切但凭你的判断,贫道只能说,在洛阳可以找到你最後的答案。”
张风起一听,瞪了非言一眼,心道,坏啦,这让我如何向阮兄弟交待?他面露焦急之色,又害怕柳寻之发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劝。他却没想到,柳寻之的眼睛越来越清明,最後竟然向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他慌忙伸手竟也没拉住他。
柳寻之奔跑出去,春风擦过他的脸颊,就像是他的爱侣。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年轻,充满力量。
他曾许诺要与九儿白首到老,就算九儿是妖,又有什麽妨碍?
他一直逃避这个问题,又有什麽意义?
他是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到元九诉说一切。
柳寻之本想直奔洛阳,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改道去寻元九本家,惊见那里只剩一片废墟,听说是天雷降下,几为焦炭。他心头一凉,不及多想,心思电转间已奔至唐元居所。他早知唐元与元生有染,只是唐元不提,他自不去讨这无趣。此时却也管不了那麽多,元生是最重要的一条线索。
他用从未有过的速度奔跑,心里盛满了从未有过的惊世骇俗的心思。
哪怕元九真是妖孽,他也要和他生活在一起。
跑到唐元家院口时,柳寻之已气喘吁吁,然而他的双眸明亮,充满生息。他靠在院里的柳树上休息了片刻,柳叶只出了一点嫩芽──他走向门口,刚想敲门,便听到门内传来巨大的争吵和哭泣声,伸出的手也慢慢缩回来。
“你当我是傻瓜?退之,你当我是傻瓜?”元生的声音很尖,然而除了愤怒,更多是绝望和悲伤。“九儿怕我难受,不愿告诉我,可你知不知道,你和我翻云覆雨的时候多少次叫错了名字?枉我还相信你会忘记他和我在一起,枉我为了这奢望差点害死了他!谁想到你会这麽狠毒!你得不到九儿,就想害他,就想害他!!”
元生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他抑制不住自己软弱的哭泣。唐元的嗓音却仍然平静而温柔。
“别生气嘛,生儿,我哪里要害九儿?你要明白,只要你和我一起去找柳寻之,告诉他九儿死了的真相,不都是为了救九儿吗?”
“救九儿?!唐元,你未免太大言不惭!我不说,不代表我真是傻子,什麽也不明白!你得不到也不想让柳寻之好过!九儿宁死也不告诉柳寻之一切,就是希望他好好活著,我怎麽能不帮著他完成最後的遗愿?!我怎麽能!”他几乎崩溃了。
唐元不再说话,他的脸色开始阴沈起来,像是乌云压过天空。
“唐元,我知道,你想升官,所以你要柳寻之死。”他似乎发泄了一切,显得心灰意冷起来,斩钉截铁道,“你不会得逞的。”
“啪”的一声,唐元狠狠扇了元生一巴掌。
“贱货!”
他犹不解气,还要再打下去,门却被“彭”的一声踹开了。
两人一惊向门口望去,柳寻之逆光站在门口,孤零零的,目眦俱裂。
他一字一顿道。
“你们说,九儿怎麽了?”
元生著急的刚想开口,却被唐元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到地上。
“你还没听明白嘛,世如兄。” 他恶毒一笑,仿佛有无尽的快意,“他死了!”
这恶毒的宣判宛若晴天霹雳,柳寻之踉跄一下,刚才的喜悦和忐忑统统成了笑话,直归於一片虚无。他的五指用力扣入门框,带出数抹血痕。
他的世界仿佛停止了呼吸。
章十九 如梦(修改)
章十九 如梦
“再说一遍。”
柳寻之重复道。
“我说,”唐元一字一顿道,“他、死、了。”
“啊!”
柳寻之狂叫一声,再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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