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李云恪本人都以为,自己真要折在贲鸿生这贼人手里了。
丢人。
李云恪想着,感叹地摇摇头,心间倒是一片清明。
三步杀又开始发作了,疼痛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连靠到近前的贲鸿生那张脸也模糊了起来。
李云恪慢慢闭上了眼睛。
当的一声响传来,不高不低,却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贲鸿生只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小臂剧痛,短刀向旁斜飞了出去。
那东西不大,圆圆的像个球,被他顺手抱住了。可它含的力道却不小,直接将贲鸿生撞翻在地,跌出老远,莫说想够李云恪够不到了,连他自己也是胸口闷痛,再难起身。
秦少商和项铎赶忙奔到李云恪身前,将他架了起来,仔细查看他都伤在了何处。
李云恪神智已有些模糊,一时还没明白自己怎么没死,费力睁开眼想瞧个究竟。
他便瞧见,贲鸿生挣扎着背靠尸体半坐起来,抱着将他撞开的那个“球”,表情如同见了鬼。
那又哪里是什么球,分明是个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面色青白,双目圆睁,遍布血污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旧疤痕。
熊镇南。
贲鸿生与熊镇南的人头对视了片刻,心中忽然生出巨大的恐惧。他咬紧牙关才将就要出口的一声惨叫吞了回去,抖着双手把那颗惨不忍睹的人头丢在了一旁,再也没勇气多看一眼。
“我不信,我不信!”他不甘心地嘶吼着,“李云恪,你明明没有可用之人了,是谁杀了我的将军,是谁!”
“是我。”
衣衫溅满鲜血的南宫煊隐含怒气,自被火光点亮的浓雾中走了出来。
第195章 不散
到了这般境地,贲鸿生并不真正关心李云恪的帮手是谁了,反正不管是谁,他的活路也已经断干净了。
他只是没法认同这样的命运,不愿相信这便是自己的结局,更不想承认,他贲鸿生及不上李云恪。
可惜此时此刻,没人有空去理他心里的波澜万丈。
南宫煊自秦少君和项铎那里接过已经站不住的李云恪,好多气话到了嘴边,对着他苍白的脸,一句也说不出了。
李云恪半睁着眼,有些心虚地笑了笑,“煊儿,到最后你还是不肯配合我。”
南宫煊明白他的意思。
他早有预料贲鸿生会兵分两路,却支开自己把幽骑留在身边,不是因为熊镇南是多难应付的对手,而是心疼自己产后没有完全养好身体,不想自己犯险。
而更大的原因,恐怕是他早已明白自身情况不妙,担心自己会因为他的突发状况而分神,被贲鸿生所伤。
“若真赶不及,我会悔恨终生。”南宫煊蹭掉手上血渍,为李云恪理好鬓边垂下的发丝,也笑了下,“云恪,你还是那么好看,一如你我初见。”
李云恪心头漾出喜悦,可又涩涩地疼着,疲惫地倚靠着他,叹息道:“要死的人能好看到哪里去,也就你还不嫌。”
南宫煊单手碰了碰他胸前的伤口,“要不要紧?”
“要紧的不是那里。”李云恪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再也难以支撑,身体不断下坠。
南宫煊顺势扶着他坐下,努力压着心里的害怕,柔声道:“累了我们就歇歇再走,我陪着你。”
李云恪被毒发的疼痛折磨得闷哼出声,缓了半晌才吐出口气,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可能……走不出去了。”
“你当初是怎么告诉我不要胡说的?”南宫煊拥着他,语气愈发温柔,呢喃般拂在李云恪耳边。
李云恪细细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闭上双眼,“煊儿,对不起。”
南宫煊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下唇颤了两颤,没说话。
——他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子!”秦少商忽然高声道。
他正与项铎和荣晏紧张地商讨着该如何将李云恪快些送出谷去,无意间瞥见李仁正走向被承宁兵围住的贲鸿生,吓了一跳。
李仁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贲鸿生面前,从士兵手里接过一杆□□。
贲鸿生双目呆滞,面容紧绷,对这个自己追杀了好几个月的人视而不见。
“太子,属下不是叫您在山洞中等着么,怎么出来了?”秦少商奔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贲鸿生虽说被擒了,可这谷中还散着不少他的人手,您贸然离开太危险了。”
“你留了那么多人给我,怎会危险?”李仁看着狼狈不堪的贲鸿生,眼神沉着冰冷,“这人逼我至此,又害了皇叔,我想亲手杀了他。”
秦少商微怔,随即恍然,明白李仁觉得李云恪是为了他才耗尽最后一丝心力的。他对李云恪心存愧疚,这是来为李云恪报仇了,顺便也发泄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在胸中的滞闷。
李仁手执□□,又往前走了一步。
“太子,”秦少商拉住了他,“将此人带回颍中处置,能算您大功一件,用来堵住许多人的嘴。”
李仁无所谓道:“我不需要堵谁的嘴了,皇叔都安排好了吧?剩下那一小部分,经此一事,也都走上自取灭亡之路了。”
纵是明知如此,也很少有人会对到手的功劳不动心,何况还是李仁这般年纪的人。秦少商感叹他心性的成熟与坚定,犹豫片刻,放开了他的手。
“皇叔,此番是侄儿对不住您,”李仁回身朗声道,“侄儿为您报仇!”
李云恪费力重新睁开眼,想说什么,却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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