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穷途
项铎知道这会儿不是该找李云恪的时候,已经在院中戳了好半天了,可军报不得不报,他听到房中不再传出说话的声音,才敢凑到窗前干咳两声,尴尬道:“主子,北境军报。”
李云恪站在床边看了拒绝交谈的南宫煊一阵,脚步沉重地出了房间。
项铎默默松了口气,待他出来,将战报呈上,“主子,袁老侯爷那边派人传话说,桑辙与昆多图在北漠王帐三十里外大战了一天一夜,最后将昆多图斩于马下,割其首级;北漠兵俯首跪地,称他为‘神将’。北境一战,我方大获全胜。”
李云恪快速将战报看完,总算露出了些许轻松之色,“昌鲁死了,我们可以全面接手北境了。你找人去向老侯爷报一声,便说北境暂由他老人家坐镇,主持安抚百姓与战后重建之事,具体事宜则交由桑辙去处理,这边的百姓毕竟更容易听他的话。告诉桑辙,待得新皇登基,会给他与都隆封赏,往后北境还要靠他们尽心打理。”
“是。”项铎应下,又迟疑地看李云恪,“主子……”
李云恪抬手制止他,“无碍。”
他二人不明说,藏身在墙角的秦少商却听明白了七八分,直接走出来,问项铎道:“解药的事有无着落?”
项铎眼露悲戚,难过道:“昌鲁自知大势已去,不愿落入我军手中,在昆多图战败的同时放火自烧十里营帐,王室收藏的所有珍贵药材都同他的家眷一起化为灰烬了。”
“怎么没人施救?”秦少商又急又怒,“那是最后能拿到解药的机会了!”
项铎亦是无法,“听说昌鲁早有准备,叫人将存着的灯油全都泼在了营帐上,外围又添了一层柴,一烧起来便是火势冲天,没人能进得去。”
“生死有命,不必强求。”李云恪在他二人肩头各拍了两下,道,“项铎,传我口令,今夜犒赏三军。大军在此休整三日,而后原北境驻军留守,其余人火速赶赴西境,与西境军共同围剿贲氏一族。”
“是!”
在院中小坐一阵,推测着南宫煊的火气差不多也该降下去了,李云恪才起身回房。
推了房门,却听到房中传来有气无力的呕声,李云恪心头一紧,忙跑了进去。
南宫煊歪着身子,骨节泛白的手死死扒着床沿,半个腹部已挪到了床外,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惊不已。
他单薄的背脊一起一伏,每一次喉间都发出暗哑的声响;地上一滩秽物,正是不久前许明曦才给他喂下的药汁。
李云恪两步上前,心疼地为他拍着背,那些关心与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他知道,现在的南宫煊并不想听。
南宫煊轻咳了几声,总算不再呕了,只觉脑中晕得厉害。
“先漱漱口,我再让人去问问小曦要不要重新送一碗药过来。”李云恪扶他靠回去,帮他擦擦嘴,又取了水过来。
南宫煊漱了口,道:“我不想喝药了。”
“那……那就先不喝。”李云恪怕影响他心情,便顺着他,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道,“我开窗子换换气。”
南宫煊当然也知道此时房中味道不好,他自己也不想继续留在房里,可听李云恪这么说,莫名便有些恼。
于是待李云恪开了所有的窗子回来,便见南宫煊已经坐起,正捧着肚子费力地把两条腿挪向床外。
“煊儿,”李云恪想劝,又怕惹他不快,“是想换个房间?”
“你若受不了这味道,出去也就是了。”南宫煊不客气道。
李云恪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有腹部挡着,南宫煊不便提鞋,随意踩了便要站起来。
李云恪见劝他不住,只好按着他叫他等一下,为他穿好鞋才扶着他起身。
南宫煊抽回自己的手臂,慢慢出了房间,停在门口不走了。他偏头扫了眼一直跟在身后的李云恪,抿了抿唇,道:“你出去。”
“煊儿,我……”
“出去……一会儿。”南宫煊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赶他,他定然也会赖着不走,便只好松了口。
李云恪对他何等了解,了然道:“是要解手么?”
南宫煊:“……”
李云恪便将放在门外的恭桶提了进来,“煊儿……”
“出去!”南宫煊回房,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李云恪摸摸被门板拍了一下的鼻子,抢在他落下门栓之前道:“我不进去,你别锁门。”
南宫煊清楚最近自己应付不来的情况日益增多,这一次倒是没故意和他作对,将已放在门栓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在院中走了两三圈,李云恪又不放心地踱到房门口,手抬起放下好几次,才在门上敲了几下,“煊儿,好了么?”
房中无人答话。
“煊儿,没事吧?”李云恪又道。
房里依然没动静。
李云恪有些急,“煊儿,我进……”
房门一下从里头被打开,南宫煊半低着头,耳朵尖却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李云恪看得一怔,随即心中软了下来。然而此时他到底不敢说些调侃或是惹人情动的话,只得将心思掩好,若无其事道:“要换间房歇着,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
“辛苦他们收拾一下吧,我去看看信儿。”南宫煊说着,便要绕过他往外走。
李云恪伸手,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臂,自然地扶住了他,“我不会做过分的事,你别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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