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已有初夏时节的微热,神都天气很好,绿柳随风轻拂,牡丹盛放到极致。通天浮屠已经露出全貌,只待最后完工。
大理寺里,寺卿薛勇和少卿邝照正在点看发到大理寺的端午饷银和节礼。因太后准备登基,今年的端午节庆只能放假一日,但为表普天同庆,特命各处都要将饷银和节礼加厚一倍,因此上下人等也都喜气洋洋。
“劳烦邝少卿主持一下,将这些节礼分发给众兄弟们。”薛勇为人亦和薄千张差不多,对同僚和属下多数时候和颜悦色。
“薛大人客气了,邝某职责所在。”邝照拱手领命。
此时是早朝过后不久,大伙儿都排队等着领节礼钱,却传来了工部侍郎贾谊大人在浮屠上自燃,突然身死的消息。
“这般大的案子……这节庆只怕是也不用过了,得,你们几个随我去浮屠那里便是。”
于是薛勇带着大理寺一群人马蜂拥而出,疾奔向通天浮屠而去,邝照则继续为大伙儿发放节礼。
一队大理寺缇骑,烟尘滚滚地路过街边裴东来和母亲开的饼铺,东来看到后也好奇,跟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贾谊的残躯已是烧成炭状。
薛勇扫视面前的一百多工匠,他们面上俱是一片惊慌之色,不似作伪。寺丞们在浮屠内搜索,并无收获。薛勇命下属们将残躯带回大理寺。自己则准备进宫去向女皇禀告。
午后,又过了一个时辰,邝照和两名下属终于把所有领节礼钱的人员都打发走,正想找个茶杯来喝口水,又有人来报,薛寺卿在太后的练兵校场被焚烧致死。
邝照大吃一惊,拿上佩剑便奔出门。
想不到在千张被刺伤之后,薛勇不过上任月余,就遭到杀身之祸。
他火急火燎地赶到校场,只见众官员和兵士惊慌失措,而还未称帝的太后脸色铁青,厉声地告诉他:
“什么人胆敢在通天浮屠上杀人,还杀掉新任的大理寺卿!这是对本宫示威!大理寺里现下就是你主事了,本宫已命他们去传狄仁杰到神都,在登基大典之前,你俩务必找出凶手,将此案了结!”
将两具被焚烧成焦炭的尸体均被带回大理寺后,邝照的额上,止不住地冒出大颗的汗珠,五月的天气虽然并不是很热,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湿了。
他看到,裴东来在大理寺的正门处等他,已是等了一阵。
“邝大人,我去了浮屠附近,在工匠的休憩营帐看到,有个人似乎是以前的旧识。”
“东来看到了旧识?我也认识的么?”看到东来急切地来回报,邝照心里升起了疑云,究竟是哪个旧识让他这么着急。
“嗯,那人应是沙陀忠。……我当年入大理寺时见过他几面,若是看错了大人切勿怪罪。”
沙陀忠?!真是岂有此理!这家伙不来与他和尉迟真金相见,却悄悄扮作工匠潜入通天浮屠,意欲何为?
邝照脸色沉了下来,他遣走东来后,派了当值的几名寺丞,去往浮屠附近监视巡查。
第二日,五月初四,下属们回报,浮屠内似乎并无异常,午后,狄仁杰才从洛州赶来。他虽是乘马疾奔而来,但也是晚上从床上被急召而起,出门赶了夜路,看起来也是有些疲惫的样子,只是邝照也不敢让他多休息,只让他喝了点水,洗了脸,两人便一起乘马出了门。
“这次可不是十日期限,只有五天而已……走吧,咱们去薄兄府上。”
邝照向薄,尉迟,狄讲述着今日的各种事情:
“运回的两具尸体呈焦炭状,据观者言道,死者自燃的情状极为可怖。出事时贾大人在勘察浮屠,薛大人是要去校场向太后禀告案情,都是在阳光下被焚烧致死。以咱们目前所知的毒物来看,难道又是赤焰金龟?倘若他们都是被这毒物所杀,凶手如何得到这么大剂量的毒物,能让一个人烧成焦炭?对了,东来告诉我,沙陀忠藏匿在修建浮屠的那群工匠里,眼下他恐怕还在浮屠旁的营帐,咱们接下来如何做?”
听闻沙陀的下落,尉迟真金吃了一惊,而狄仁杰则是吃惊之余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那个奇怪的梦境。
“你梦见沙陀……也是这般被焚烧致死?浮屠……倒塌了?”千张和邝照都觉得这个梦太邪乎,但既然有了沙陀的下落,还是必须得去看看。
于是尉迟真金整理好自己的佩剑和箭匣,与邝照和狄仁杰一同乘马出了薄府。
距离浮屠还有两里地时,三人都下了马。此时尉迟真金将放在马鞍下方的飞箭匣拿出,套在了左手上。
尉迟真金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如能找到沙陀,不论他想要干什么,将他带离此地,必得保他平安。”
狄仁杰点点头,他将三匹马栓在路边一棵树下,大家便快步向浮屠方向前行。
接近工匠们休息之处,听见不少人喧闹,是众人吃饭喝酒的声音,渐渐地似乎又发生了争执,吵嚷的声音大了起来。
“你这个混账东西!愿赌服输!想赖账不是!”一伙人对着一个人拳打脚踢,将他踢出了营帐,一些人上来劝架,将他们拉开,被打的那人依旧不服气,冲上去又撕打起来。
看起来是饭后赌钱有人赖账引起了纷争,眼见那输了钱的人又被打得退了出来,衣服被撕坏了,脸上也被打破了些。
“算了算了!你走远些,晚点再回来!”旁边劝架的人叫那被打的匠人先出去消消气,那人便在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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