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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的傍晚,广袤的草原。
暮色下五星形状的石子路泛着迷茫的光,不远的营房升起了炊烟,四周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和觅食的沙鼠,雕像一般的士兵在站岗。
两小时一班,5个人轮值,这一班你看见艳阳高照,下次就夜色深沉,日子在这规律的轮换中度过,无味而漫长,挺立在那简陋的屋棚下的每分钟,都被这一成不变的状态无限制拉伸,有时候短短的两小时,就好似已尽一生。
成才的身体笔直,眼神平静却没有聚焦,手里握着枪。
这是一杆古怪的枪,夸张的单筒望远镜一样的瞄准镜,用黑色的胶带固定在枪体上,像是后天生长的恶性依附,然而却让这老式又无实弹杀伤的武器平添了几分莫名生气,与孤独的士兵相伴,一起融成晚霞中的剪影。
与其说是站岗,倒不如说他是在享受这天地间只有一个人的时光,成才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独。
从a大队回来到底过去了多少日子,在成才的心里没有概念,他只觉得心情很平静、感觉很舒服,寂寞的十分自在。
仅仅在两年前所追求的轰轰隆隆的人生,突然就离得很远了。那时他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喜欢别人关注的目光羡慕的目光甚至是嫉妒的目光,那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像是心中的世界之王;可是渐渐地,这个世界中的人越来越少,匆匆离去,有的在走时微笑,有的却连一个注目的眼神都没有留下,当他反应过来想要拼命抓住些什么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这个世界崩塌了,于是干脆连其中的自己也抹去。
五班有了一个温和安静的新班长,老兵们在诧异后慢慢适应,他们喜欢现在这个人,于是不去追究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成才也觉得已经忘记了以前的自己,这让他觉得幸福。如果曾经的一切带来的悔恨与伤害,那么忘记,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的他喜欢看那些羌螂滚着粪球,这样勤奋而卑微的生命,让他感觉亲切,让他有勇气继续生活下去。在这渺无人烟的茫茫草原上,任何浓重的情绪都被广阔的空间无限稀释,所有的yù_wàng都缓慢地平静下来,成才对这种状态很满意,满意到不想再见到任何熟悉的人,不想再去与过去纠结,而完全如同一只新生的羌螂一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渡过极其规律的每一天。
所以,当远处响起轰隆的装甲车队行进的声音,扬起了满天尘土,打破了平静的那刻,成才略微皱了皱眉。
他端起枪,从那粗苯的瞄准镜中向远望去。首先看到的是重型装甲车上的编号,然后,是探身在车舱外的甘小宁。这是,连长的队伍。
成才的身体有一刻的僵硬,他努力去回避的过去,总会在某个时刻,出现在现实的生活里,而且,还找不到不去面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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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最近很喜欢这个休息补给的地方,虽然荒凉,但却在简朴中依然充满军营中的严整与自律;5个人的后勤队伍不算大,但却充满效率。
这里的班长是他以前带过的兵,枪法很准,可是后来从七连跳槽了,再然后与许三多一起去了a大队。高城曾经为此恼怒过两天,但后来经历的分离实在太多,于是也将他彻底遗忘。可是两个月前,又一次在这里见到了他。这一面让高城十分惊异,那个曾经不管不顾一心攀高的轻狂少年,突然安静卑微到像一块嵌在石子路中的原石,混在热闹的年轻士兵中完全不起眼,对于任何人的吩咐与指示他只是腼腆地照办,然后默默地消失在角落里。
高城对这个兵并无太多好感,但却忍不住好奇,尤其是得知他被老a退回以后,更是想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每当想要问他些什么的时候,他脸上那卑微又自闭的微笑,让高副营长实在无法开口。
前两天,高城又收到了指导员何红涛的来信,“许三多回来了,有心病”。
许三多,有心病?那个以不变应万变、非人般强大的许三多有心病?虽然难以置信,但依然派了小宁、小帅去接,没想到见到本人后,远比想象的要糟,那个像高原草甸一样生命力旺盛的孩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高城很生气!这两个兵,这两个活泼泼的生命,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那个...那个叫袁朗的人到底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车上载着潮湿而忧伤的许三多,高城的部队驶入了936地区。发现目的地是五班的许三多不知要躲避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愿下车。高城决定随他去,反正他迟早也会下来,这回高副营长已经铁了心,今天,他要得到一个答案,他不能眼看着他七连的兵就这样丢失了自己。就在今晚,逐个击破,解决问题。
成才的表现非常谦恭有礼,可这过份的收敛总让人感到有股内在的张力。
高城貌似不经意地问他:“晚上聚个餐行吗?”,他立刻回敬军礼:“五班已经在为师部的同志准备晚饭。”
又是这样,温和、自闭,顺从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次,高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成才,我说的是一起聚餐,你非得绷成发条还是拒我千里?”
服从,安静地服从,成才在心里暗示着自己,“听副营长指示。”
“我说了算是吗?那就顺个便。”高城促狭地笑笑,“这回队里正好有几个枪法还过得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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