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石没有理他。
“崔副主任,就不为老婆孩子想想?”孙秘书说。
崔中石这才转过身,朝着对方淡笑,温声说:“不劳您和徐局长费心。”
顾维钧大使馆。
方孟韦踏着军靴,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了会议室,径直走到里边那排讯问席,靠着曾可达,在原来王贲泉的那个座位上坐下了。
所有的目光一瞬间都聚集到他身上了。
曾可达倏地望向徐铁英:“徐局长,这是怎么回事?”
“报告徐局长,”方孟韦不等徐铁英发言,如利剑出鞘般倏地站了起来:“昨晚五人小组命令我们警局去抓捕扬子公司的人,我带着警局的人去了火车站,人已经被国防部经济稽查大队抓了。我们便配合国防部经济稽查大队将扣押的那一千吨粮食押运到了经济稽查大队军营。现在东北的流亡学生和北平各大学的学生已经有很多人不知在哪里听到了消息,陆续聚集到了稽查大队军营,要求立刻给他们发放那一千吨配给粮。我们到底是立刻将那一千吨粮食发放给东北流亡学生和北平各大学的师生,还是将粮食拨发给第四兵团?接下来如果爆发新的□□,我们警察局是不是还像‘七五’那样去抓捕学生?特请五人小组来指示!”
五人小组那排位置早已空空落落,人去楼空。
早就散了。
方孟韦倏地转头看向了曾可达,双眼竟带着恨意!
曾可达的脸立刻阴沉了,他的目光环视一圈,这里只剩下了方孟敖,还有自己这边的三人,然明显每人都各怀心思,他长吸一口气,调匀了呼吸说:“徐局长,你的部下,你解释吧。”
方孟敖担忧地看向方孟韦,方孟韦的突然闯入,既在然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他这个弟弟,是他内心深处最难解开的情感纠葛,从小到大他最懂事,最会护着家里,小小的人,却俨然能扛起一个家。
听了方孟韦刚刚那番直逼曾可达的话,立刻明白这个弟弟是豁出来给父亲解难,也是给自己解围了。心中又悄悄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崔中石刚刚走了,不然这场面又得和他牵连上,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徐铁英将目光移向方孟韦,沉声道:“方副局长,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五人小组了。昨晚的任务,你也无需报告了。至于那一千吨粮食如何处置,你问我,我现在也无法回答。我们警局的任务就是配合国防部调查组。再辛苦一下,你带着弟兄们去军营协助经济稽查大队守着那些粮食。”
方孟韦听了这话,额上青筋乍起,他凝视着徐铁英,双眼已瞪得隐隐有些发红了。
“局长,你是说五人小组已经解散了,现在叫我带着人和稽查大队的人去守那一千吨粮食?”方孟韦一字一句地重复,怒火更燃。
然而他今天要收拾的是曾可达,于是目光转向了曾可达:“那么多饥饿的学生围在军营外面,而且人数会越来越多,我们守着的是一千吨粮食吗?那是一千吨火药!五人小组既已解散,现在到底是谁做主?叫我们去守那一千吨火药到底要守多久?守不住了再爆发一次‘七五’怎么办?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指示!”
方孟韦说着,声调越来越激愤,最后竟然脱下了警服白手套,狠狠地掷在了桌上!啪的一声响清楚地传递着主人的愤怒,也让现场每个人的心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徐铁英侧过脸,不去看方孟韦的眼睛,决定将这块炽热的铁碳扔给曾可达:“叫你们去守,也不止拿着枪去守嘛。先和那些学生说清楚,国防部这边的调查组正在开会商量,很快就会有答复的。曾督查,下面的人执行却是也很难,请你给方副局长解释一下吧。”
曾可达猛不防被徐铁英这一招给狠狠噎了一下!
他解释?他能解释什么?!要是崔中石和谢培东还在,他还能顺势把这块烧人的铁碳扔给他俩,让北平分行来说这事儿,可崔中石早就抬腿走了!谢培东也跟着离开了!
曾可达只能极力稳住自己的气息,说:“我没什么解释。”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先总理巨幅画像下的方孟敖,“方大队长,你是经济稽查大队的队长,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方孟敖听了这话,也是一股火窜上心头,但还没等他说话,方孟韦便爆发了。
“曾督查,我大哥是守粮的人!是你们国防部派来的!凭什么出了事要让我大哥来拿主意!”方孟韦见到这个时候曾可达还把事情牵连到大哥身上,怒意更胜了:“刚才我在门外听到曾督查说,北平一百七十多万民众都在挨饿,叫经济稽查大队的方大队长,也就是我大哥来管。我想问一句,为什么北平一百七十多万民众挨饿,偏偏叫一个空军飞行大队的队长带着一群飞行员来管?当过难道就没有别的人、别的部门管了吗?北平的经济闹成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我不说曾督查也清楚。要追查,上面南京许多部门都脱不了干系,下面北平许多部门也脱不了干系。为什么现在要把矛头对准北平分行?摆明了就是对着我父亲!”
方孟韦爆发着他的怒气,竟如火山突然爆发般,携裹滚滚热流,怒如山崩,咆哮而来。
“我父亲也就是隶属中央银行的一个区区北平分行的经理,他有这么大权力、有这么大胆量去让北平一百七十多万民众挨饿?你们要查他也就罢了,为什么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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