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石愣住了。
上辈子般的愣住了。
退路一直都有,可我会不会选择去走?
上辈子各方面都在救自己,自己本可以挥挥手便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解放区穿上军装。可为了将方孟敖与□□的消息完全撇开,也因为已经累得身心俱疲,一怒之下将原本许给徐铁英的钱全打到了党的账户里,最后被国民党上层执行了枪决。
值得吗?
“值得吗?”崔中石竟然将这句话不知不觉说出了口。
“为了你,一切都值得。”方孟敖借口,看向他的眼神动情而真诚,似乎也回答了崔中石心中的疑问。
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崔中石再度笑了,笑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嗯,值得。”他说,三个字不知带着多少血泪。
方步亭沉默地听着大儿子和崔中石的对话,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谢培东在旁边看着,心里也在犯嘀咕。这小崔和方孟敖的对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
方步亭最了解他的大儿子,此刻对自己三年前重用崔中石的决定一万个后悔。
他沉沉地说:“孟敖他这是,爱上崔中石了……”
方步亭曾设想过无数可能,三年还是三年后,无论崔中石和方孟敖接触是缓和了他和大儿子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他从未想过大儿子会爱上自己的心腹!
而崔中石还是一个将死的男人!
一口老血从方步亭的心里涌了上来,噎得他左右都不是。
谢培东对男女情爱的事向来迟钝,只好说:“应该不会吧,孟敖这孩子这么久没回家,崔中石在他身边一陪就是三年,三年来几乎月月都去。二人产生感情也不奇怪,未必是那种恋爱关系。”
方步亭听了,半晌没说话。
“培东,你跟了我这二十几年,你看过孟敖跟谁说过为了你,一切都值得这样的话?”方步亭还是忍不住说。
谢培东沉默了。
夜静得吓人。
“行长的意思是?”谢培东只能挑不太戳方步亭痛处的话来谈。
“崔中石,要保。”方步亭斩钉截铁地说。
保不住崔中石,他这个想要认他,这辈子都要无望了。国虽大,家对他来说却是比天还要大。
“如果崔中石是□□怎么办?”
“他不是,要保他。他是,就让他的身份查不出来,照样要保。”方步亭说。
作者有话要说: ……
嗯,就这样了,基情被老爸发现了……
昨晚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张无忌,被一个喜欢我的妹子下了药……
好不正常啊。
☆、入水
北平顾维钧大使馆所在地。
一张长桌正对着雕花木门,一边是五人小组的成员,另一边正是在接受审讯的崔中石。方孟敖坐在最左边的椅子上,位置虽偏,但他身后便是中华民国大总统先总理孙中山的巨幅照片。
让他看来反而居在主座了。
他看着崔中石正为这些人担担子,一句话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了过去。
他看着崔中石温良恭俭让,能在这国民党的官场上吃好两碗面,一碗情面,一碗场面。
他看着崔中石,看着他被曾可达口口声声地指为有中统和军统的背景。
崔中石突然慌了,但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有去看方孟敖,极力避免方孟敖和□□扯上关系。他扶了扶眼镜,抬腿便走了,临走前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方孟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笑开了。
你是什么背景,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你能活着。
而我一直信任你。
曾可达希望激起方孟敖和崔中石之间的矛盾的愿望落空了,站在那里反而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闯了进来。
此人高大,挺拔,英俊,考究。
且气势汹汹。
上辈子的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尽管确有相似之处。
那一天曾可达质问崔中石是否有中统的背景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方孟敖。
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想起三年来自己与崔中石相处的一幕幕……
那人笑着说:“特殊原因,你现在要学习的党的文件都还不能看……”
那人轻拍他的肩膀:“组织上有命令,我和你是单线联系……”
那人拉过他的手,轻轻握在手心里,温暖的发烫:“组织没有任何指示的时候,就去做你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加入了代表人民一方的□□,却在这一刻,三年来的所有都落了个空,一切都成了水中月和镜中花。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都不清楚,他拿出一支雪茄,问道:“能抽烟吗?”
曾可达说:“当然可以。”
曾可达喜欢这样的沉默。沉默地越久越说明他的质问起到了效果。
一时间,各怀心思。
方孟敖当晚就去接了崔中石,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德胜门。
四周是黑乎乎的影子和粘稠的夜,北定河在月色下闪着黑光。
方孟敖说话,他的声音冷得快要结冰:“浮云散,明月照人来。”他像是说给崔中石听又像是独自说给自己听的。
崔中石沉默着,慢慢望向了他。
方孟敖仍冷着嗓音,声音却是有些颤抖了:“第一次到杭州机场你来见我,唱这首歌给我听,像是刚刚学的。”
去见方孟敖前的几个月里,崔中石对他做足了功课,有关他的一切都了解得仔仔细细,爱听什么歌,爱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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