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初把下巴抵在谢宝宝的头顶上,谢宝宝感觉脸上湿湿的,他没有哭,是他后面的那个人在哭。
“你说……你救我有什么用呢?我是废人一个,除了拖累你,还能干什么?”
“有啊……我想和你在一起。”
周小初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谢宝宝的手上。
“我师父说我是个无亲无友无姻缘的命,我也不去想那什么娶妻生子了,可我命里合该有一段缘分,我想如果那段缘分是与你的话,我们彼此间就这么照应一世也好。”
说这话时,周小初的手指慢慢地收拢,与谢宝宝十指相扣。
谢宝宝可以感受到自周小初胸膛传来的热度,灼烫着他的后背。这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人生忽然有了点念想,他说:“好。”
第7章 七
周小初在院里开了一小块地,种上了点菜。种子在土里生根发芽,春天长出绿油油的菜苗。
谢宝宝在台阶上坐着,晒着太阳,道:“小初,你帮我把那些竹条拿过来。”
正在菜地里浇水的周小初连忙起身,把竹条放到了谢宝宝身边。谢宝宝便开始用这些竹条编起竹篾来,好让周小初拿出去卖,补贴点家用。
夜里的时候,周小初就和谢宝宝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在床上拥着谢宝宝,略有些冰凉的唇贴上了谢宝宝的颈侧,手随即向衣襟下探去。
谢宝宝没有反抗,黑夜中,周小初看到他的眼睛沉沉如海。
两人在这老屋里住着,和周围的邻居交往的不多,关系也就渐渐淡了。生活逐渐有了起色,不像刚开始那么惨淡。
他们两个的生辰是同一天,周小初感觉很神奇,冥冥就像天注定一样。
他们打了两个鸡蛋,煮了一碗面。清水煮的,清清淡淡的,他们两个口味也很相似,吃饭上是起不了什么争执。
其实平日里也没什么争执,似乎要打架争吵的日子,在小时候都过完了。
这样过着过着就又是六年。
这年的清明节下了一场雨,一到阴天,谢宝宝的腿就会疼,疼的一宿睡不着,周小初就陪着他,和他说说话,让他感觉别那么疼。
谢宝宝说明天想去看看他爹娘。
第二天,周小初便带着他去了坟上,那坟很简陋,当初刻上的字早已模糊不清,但底下埋的还是他爹娘的尸骨。
谢宝宝冲着两个坟墓拜了两拜。
林奚清的尸骨也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坟冢。谢宝宝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悲伤了,看到这里,也只是沉默。
雨下的丝丝凉凉,周小初撑着伞和谢宝宝待了良久。
最后,谢宝宝道:“回去吧。”
周小初就带他回去了。
清明刚过不久,谢宝宝就病倒了,开始只是风寒的症状,结果拖了两三个月也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谢宝宝日渐消瘦,瘦的不成样子。一日,谢宝宝喝完药,正躺在床上休息,突然狠狠地咳嗽起来,这次咳的比往日都厉害。一咳再咳,竟然咳出了血来。
周小初连忙让谢宝宝躺好,自己出门去请郎中。
外面天色已晚,六七月份的时候,下着突如其来的暴雨。谢宝宝昏睡了过去,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周小初离去地背影。他睁开眼睛,一片哀伤。
“别走,别走,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说的有气无力,也不知道周小初究竟听见没有。但他觉得周小初这一走,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
周小初却道:“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他转身冲入了茫茫大雨里。
榆钱镇上的郎中这几天回老家了,不在这里。周小初心里万分着急,只能匆匆赶往临镇,去找那里的郎中回来。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愈来愈暗。
出了镇上,有条河,河上有座桥,过了桥,才是通往临镇的路。周小初有些不辨方向,他是凭着这些年的感觉在走路。脚下泥泞万分,雨水哗哗地落在身上,这天底下仿佛只有他一人。
他摸上石桥,河里的水涨了上来,涨的很高。
他行至桥中央,脚下一个不稳,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水卷着走了。水里很冷,胸口很疼,好像是因为水灌进来了,又好像是因为谢宝宝还在家里等着他。
雨下了整整一夜,等雨停了,河水的波涛息了,天也微微亮了。
周小初从河滩上爬了起来。
他有些恍惚,依稀记得自己是落入了水里,其后,便失去了知觉。抬头却看见面前站了一个人,那人身着一身浅色长裳,衣上未沾一点湿,面容俊朗,眉目间甚为和善。
他身后还跟着一些穿白衣服的人,身形也都是极为飘逸,好似不在人间。
“周昙,可还记得我?”
“荔华?”周小初叫出了这个名字。
荔华笑着道:“三十年,你也该回来了。”
周小初却后退一步,眼里尽是茫然,他嘴里道:“不,不,我……”
他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跑去,一想到家里那人,心里就一阵抽搐。
后面的荔华叫他,他也不听,不回头。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终于看见了那扇门,他忙推开,却发现里面同样也站着很多白衣仙者。
屋里走出来一人,一袭白衣,上着浅蓝的流云纹,长发垂腰,面露矜傲之色,一派天上的星辰之姿。
周小初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到那人的眼向他看来,那双眼漆黑漆黑的,不带任何感情,里面映出的人,额上一抹银色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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