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外面的人也进不来,里面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德行,于是宗珏翻了个身心安理得地准备在地毯上开始补眠, 只觉得腰僵得不成样子,手也好腿也好都累得仿佛跟身体脱节,倒是灵力被月读神的灵力蕴养了一整夜颇为饱满蓬勃,简直就是下一秒要溢出来的状态。
好吧, 其实现在就在往外溢了。
小狐丸从船舷走到门口的功夫宗珏就已经蜷着身子沉沉睡去,柔软的辉光从他身上透出来, 那是月读神所赐予的眷顾,辉光温柔地在地上铺了大片星子,似乎直接从夜空裁下一片星光璀璨铺就在地上,小心地裹着睡在中间累得连狐狸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的青年。
小狐丸是第一次见到宗珏的耳朵和尾巴,审神者的力量深厚从不会犯像幼年狐狸那样控制不住耳朵和尾巴的错误,对于梳毛也没有什么特别嗜好,还有那么一点老派的古板,总是认为人形就该是人形的样子,加个耳朵加个尾巴像什么样子。
听到有人走近的动静,宗珏睫毛动了动半睁开眼睛,见是小狐丸就又把眼睛闭了起来,用宽大的袖子垫着脑袋,脸颊在衣料上蹭了蹭打了个呵欠,含混道:“把神乐铃收好。”
“是。”小狐丸俯身捡起神乐铃,又小心拍了拍宗珏的肩膀,“我送您回房休息吧。”
宗珏喉咙里咕哝几声,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总之小狐丸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挣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尾巴抱在怀里,连眼睛都没睁开。
野干的皮毛和天狐差得很多呢。
被宗珏一抖一抖的耳朵扫在皮肤上的小狐丸想着,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触感一点也不柔软,粗糙而又极富韧性,如果是天狐的皮毛是华贵精致的丝绸,那么宗珏的皮毛就是生硬的麻布,一小簇一小簇穿过衣服的纤维往皮肤上扎,不会很疼,是那种一刺一刺的奇妙触感。
尾巴上的毛也是,天狐和野干的尾巴看起来都是一样蓬蓬松松的感觉,然而天狐的尾巴是由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毛堆叠出来的蓬松,摸上去手感非常好,比如小狐丸所引以为豪的皮毛也是如此,蓬松的视觉效果靠一层一层绒毛堆叠,打理得当甚至比天女织出的丝绸还要柔滑细腻,而宗珏尾巴的蓬松则是毛发韧性强硬度高硬生生支棱出来的蓬松,手感什么的,不存在的。
星光就在脚下,抬头时也能看见星子在头顶闪烁,就像小狐丸曾经见到过一次的夜之食原一样,没有天空与地面的分别,明月高悬,星子从头顶一直铺叠到脚下,一切都被包容在星海之中,那些星星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闪烁,爆炸,寂灭,而后新生,夜之食原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星月交辉是仅有的光源。
恒久的,而又短暂的。
正如月读神的存在,星月之中只有他孑然一身,月现,则众星隐没。
宗珏在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异触感之中醒来,深度睡眠之后他的脑子还需要一点时间运转,身体遵循着本能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嗬嗬”声响,浑身一抖打了个哆嗦,尾巴上的毛蓬开炸开,险些直接跳到天花板上去。
“我看您的毛有些乱了。”药研藤四郎拿着梳子满脸无辜,又有些不安地问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没……”宗珏努力抚平身上一层层往外冒的鸡皮疙瘩,尾巴抖了抖和耳朵一起收了起来,“只是我不太适应。”
“不过还是谢谢你。”他摸了摸自家小短刀的头发安慰了几句,又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
“有好多人都等在门外!”药研藤四郎有些兴奋地说道,他并非曾经被供奉在神社里的刀剑,而且就算是曾经被供奉在神社的刀剑也不曾见到过这么多人跪伏在门外祈祷,在二楼乍一看还是颇为震撼的,“不过火之国的大名没有来。”
“他会来的。”宗珏说道。
但凡获得了神眷之人总会有那么一段心态膨胀甚至自以为能与神明比肩的阶段,然后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神明的不追究并非因为仁慈,而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毁约者所要付出的代价。
宗珏一点也不着急。
他准备开始积攒群众基础为将来执掌大权做准备,若是一开始就在贫民之中发展,难免会引起贵族们的警惕,现在火之国的贵族们已经有了这次降临人世的神明是个非常温和一点也不贪恋人间权势的神明的印象,他就可以开始大张旗鼓地收拢人心了。
宗珏跳神乐舞的地方生出一棵高大的御神木,鎏金的树枝银色的叶子,郁郁葱葱遮掩了整个北城门周边地区,阳光穿过枝叶洒下,不见半分阴翳。
据说只要以净水浇灌御神木,诚心诚意地跪拜祈祷,病者可以痊愈,断肢可以再生,哪怕是早已过世的亡者也可以在梦中相见。
神明将北城门一带划为了自己的领土,被他所救的贫民则成为了他的第一批信徒。
月神是善良的,温柔的神明,这样子的说法从都城开始流传,没有几天就传遍了整个火之国甚至往别的国家流传而去,每天御神木下都聚集着大量的民众祈祷,宗珏甚至看到有忍者悄悄出现,不管是某方势力派来的探子还是当真有所求,总之御神木一视同仁地治好他身上的伤。
等到第二年夏天到来的时候,月之船前已经建起了有模有样的神社,火之国到处传颂着月神的名号,平民,甚至贵族都养成了有事没事向月神祈祷一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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