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然别无选择。
伤深及骨,不过不知为何,秦霜并没有感到太多疼痛。
日间一战,他可说输的一败涂地,不过这个结果却早在不论是秦霜本人,或是一旁观战的雄霸的预料之中
。他们都十分清楚,即使聂风心智未失,实力也早已远远超过秦霜---虽然平时的聂风绝不可能主动对自己
的师兄刀剑相向,更别说像今日一战一般出手狠辣,还差点卸下他仅剩的另一只臂膀…话虽如此,看来似乎已完全丧失理智的聂风在最后关头却仍手下留情,没让自己成为刀下魂…也许…
还
能有挽救的余地?
「聂风入魔以后,实力看来更胜以往。」
回过神的秦霜安静地将头侧过一边,让眼前的男人揭开凝着血污的布料,露出肩上看来有些狰狞的伤口。
也许是接触到空气的关系,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伤处又开始火辣辣的刺痛起来,他不禁皱了皱眉倘若颜盈是为了聂风而不得不留在曾拋弃她的男人身旁,那么雄霸非要颜盈存在于此的理由呢?是否有还
有什么人也心系着她的安危,所以雄霸才留下一个他绝不会再多看一眼的女人?
「师傅…」
夜风稍微吹响了些的同时,秦霜低低的开口,正为他裹着伤的雄霸回话声音更低「由他去吧。」
虽然是绝顶高明的轻功身法,但对于修为深不可测的雄霸来说,无疑是班门弄斧。凝视着秦霜看来无多大
改变的神情,雄霸微微一笑
…真是可惜。此人心机深沉,武功不弱,实在是个人才;但一来居心叵测,二来不得人缘…看来他们“合
作”的时候…恐怕不会太久。
也罢,只要有了那样东西,即使是入魔的聂风也会俯首听命;至于那个人,不管利用价值有多少,棋子就
是棋子,既走不出棋局,也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霜儿。」
「是。」
「聂风入魔已深,像今天这样对你手下留情的状况…不会再有第二次。」
察觉到秦霜不甚明显的一颤,雄霸若无其事的接着开口︰「随时有可能会死在他手上…可怕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秦霜其实十分清楚…值得他畏惧的自然不是死亡,不是聂风,而是驱使聂风变成现状的
东西---人人心中永远难以根除的魔性。的确,他是很难正视现在的聂风那带着魔气的双眸,但在内心深处
,最根深蒂固的恐惧却仍来自眼前男人始终不减的疯狂…
…魔这个称号,似乎更适合你。
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秦霜感到自己似乎很淡的笑了。
霜雪.拾壹
梦醒了以後,什麽都不会剩下。
人不管走在何处,处在哪里,头顶上笼罩著的永远是那一片天。秦霜的头顶上无庸置疑的也有一片天,他
的天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
那片天主宰了他的命运,也主宰了他所能见到的一切。整座宅院再度恢复了阒然的死寂,不久前才多出的
些许声响彷佛昙花一现。
秦霜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夜正深沉著。明月当空,就和梦境中的景象如初一辙他曾经在月下凝视著那绝美的花,和如花一般的美人。如今花凋了,但月色依旧,只是清冷的叫人难以直
视。
还有…花香?
…应该是错觉吧,不然便是自梦遗留下的残存。毕竟时节已接近秋末,後苑所栽种的各类花卉早已纷纷凋
零萎落,屋里又怎可能闻到花香?
…更何况,这淡雅清绝的香气只该存於记忆里…
「…敛兰…?」
秦霜不自觉喃喃出声,像是疑惑,也像在肯定些什麽。
人是一种很悲哀的生物,越是不愿去想,思绪却偏偏不受控制。就像理智明明清楚知道此处不可能有敛兰
的存在,但他却越来越感到香气的亦发明显,彷佛又回到了过去…
「敛兰是死人种出来的花。」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蓦然响起,秦霜顿时微微一震。在黑暗里,他未曾发觉身旁的人已经醒了过来,自然也
不知道对方已经醒了多久。或许他是最接近雄霸的人,但实际上的距离仍然远的可笑「…死人?」
「这种西域传来的奇花,只有死人坟土才养的活。」
鹰一般的目光在漆黑中微微一闪,秦霜未发一言,却又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城中的街道市集虽一如以往的热闹,但总能从中看出一些动乱的预兆。烽烟四起,兵灾连绵,苦的却永远
是身不由己的黎民百姓。他们虽仅求三餐温饱,但这样卑微的愿望却往往无法实现,只因为少数人自私的
野心和欲求。
即使乱象已萌,城里最大的酒楼仍一如往常的聚集著些许酒客,有的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豁达,有的仍
然听天由命,只能偶尔用酒聊以为慰
但这样惯有的情景,此时却多了些许不同。
二楼窗台边坐著一个青年,微低著头,正慢慢地斟著酒喝著。如果那只空洞衣袖中的手臂仍然完好无缺的
话,相信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那样的身影该是眼睛掠过便随之消失的,一种随处可见的平凡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众人的窃窃私语,青年仍默默的喝著酒,间或将目光停在有些昏暗的天空云涛汹涌,连风里带著的都是刺骨的寒意…
他就这样凝视著天,连一动也不动,一直到酒楼里又多了十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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