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念在旧情饶你一命,现在鬼族指明要杀你示威,你怎么就不肯好好活着!”
被扔在地上的人默默地爬坐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终于抬眼看了璃渊一眼,而那眼神里面,是难掩的失望。
“那你为何不愿好好地活着?你莫要忘记了你是魔族之人。”
“世人都说他未曾亏待过我,可是谁知当年在我的父亲死在夜稚的马蹄下的时候,我对这王城就没任何念想了。”
不想看到这人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失望,璃渊一时冲动竟一巴掌扇了过去,那人白皙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四个明显的指印。
见状,璃渊所在袖子下面的手指僵硬了一瞬,转过头不再看他。
“他们欠你的,早就还清了,是你放不下,还勾结鬼族入侵王城。”
“他们还不清!”
听到这话,祭司抿了抿淡色的嘴唇,闭上了眼,终究不愿,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记得百年前,魔王仍在病中时,强撑着将自己叫去把这孩子托付给了自己,他说夜稚这小子对不起这孩子,让自己帮忙收养着。
本来打算拒绝,在听到这孩子的父亲被夜稚误伤的人后,他思索了许久,还是答应了。
他记得那时候的璃渊小小的一只,总是在自己身边转前转后的。自己尽心尽力的教他,却终究没能让他放下仇恨。
这么想着,却又想到了那个站在闻道楼下倔强的等着自己出楼的夜稚。
幼时被送往皇宫与皇子们一道念书,那时候他还没有展露出半点祭司应有的天赋,只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子陪读。
因为自己的长相随了母亲,小时候经常被认成女孩子,就连夜稚第一次见到自己也追着自己问“要不要嫁给他。”
那时候年纪小,被问的气急了。就趁着有一次他出恭的时候跟在他后面挤了进去,把他推到一侧的墙上,硬生生的要给他看自己是和他一样的。没想到夜稚当场笑的直不起腰来,说是自己平常也就说着玩的,没想到被当了真。
那件事过后自己连着好几天告假不愿意入宫,夜稚竟然来了府中,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捧花对自己说不要难过,就算你和我一样我也会娶你的。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想了些什么,或许是好不容易有了个台阶下,又或许是那时候的夜稚笑的太温暖了,自己竟然真的就接过了那一捧花。
这懵懵懂懂的情感就一直延续到了夜稚被扔进军营,随大将军出战北部蛮族。夜稚出去的第八年,自己被祭司钦点为下一任祭司,随祭司在闻道楼学习。
魔族祭司,重生不得婚嫁,不得破身,不得有私情。
夜稚回来的时候,是十月初十,魔族的祭祖日。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的夜稚抬起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台上的自己,竟直直的从人群中站了起来。
仪式进行之时,众人需跪拜行礼,若有半分不敬,则将降大难于魔族。
夜稚周围的人拉了他许多次,可是他还是直愣愣的站在哪里,目光火热的几乎要将自己灼伤。
无法直视他的自己只能收回目光静静地站在祭司身后,等到众人将他押下去以后,才微微抬头快速的看了那儿的空地一眼。
听前任大祭司说夜稚被押去受刑后,自己悄悄地跑去太子府。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的人,在他的眼睛上吻了一下。
“对不起。”
第二日,太子夜稚拖着重伤的身体在闻道楼下站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至昏迷。
之后,那人就像是突然消停下来一般,没料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便是他率领仅仅数千人叛出了王城,前往冰川。
祭司从怀中摸出一个做工粗糙的小人,这是那时候前任祭司给自己的,说是有人托他交给自己。
有人?
想想都知道是谁了。
他突然孩子气的戳了戳小人那有些肥嘟嘟的脸,对着小人嘟囔着:“丑死了,小时候都教你那么多次了,连个脸都不会画。”
“你以为我会一直带着吗?这么丑的小东西,谁会带着。”
“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这么简单的术法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夜稚……夜稚……”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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