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女孩在网上诉苦,附了一张狗的照片,说的是她攒钱买了这条狗,买的时候卖家说是“茶杯犬”,好萌好萌的,结果抱回去养了几个月狗长得比茶几还大。
她问大家,怎么办呢?
这些年来我受大个儿的荼毒相当严重,再加机能实验时插过管的小白兔都被他顺回去“尝尝啥味儿”过,从那以后我看什么都觉得能吃。当时我就抖了个机灵,开玩笑地回复了一句:炖了。
柜台里的伙计把小龙虾一盒一盒码得板板正正地装进袋子里,又从大堂招呼了另一个伙计出来搭把手,帮忙将一个个袋子递到我手上。排在我身后的小姑娘对着手机发了句语音,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靠,我前面排了个老神经病,磨磨唧唧半天,把虾全买了!”
此地民风彪悍,女孩长得跟我一般高,我忽然又开始担心挨揍的事,忙加快步伐赶回了停车场。上了车,我把车门锁死,甩了甩手修改了我自己的评论:“它不是茶杯犬,这并不是它的错,只是它说不出口而已。要说你在养大的过程中一点儿都没提前觉察出来它不是茶杯犬,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早就知道可能不是了,现在何必再问呢?至少卖狗的有一句没说错,它确实‘好萌好萌’。”
车行至山下,大个儿满脸喜色地拦路劫镖。副驾驶多数时候是我在坐的,他钻进车来调整了座位才把腿堪堪抻开。
我扶着方向盘看他这么扭一下地调座位、那么扭一下地系安全带,问:“你就这么急着吃小龙虾?”
大个儿“啧”了一声:“啥啊!我是想你了好不好?走也不带着人家,早晨醒来没看见你,心都碎了。”
我:“……”
在外面遵循着严格的“收、付平衡”原则,与陌生人打了一天的交道,无论是我还是对方,都步步丈量着得失,不想占别人的便宜,也不想吃亏,浑身铠甲。蓦地被他登上了车,我的世界观还能没及时转变过来,猝不及防迎上他这哀怨的眼神——那是一种不需要预量自己拥有多少、付出后想要收获多少的凝望,仿佛关于我们之间,他早已趸付了一生。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当我在遥远的温宅忐忑不安地想起他时,他也坐在山脚青石上殷殷切切念着我。有什么深仇大恨或弥天大错是不能将功抵过的吗?没有吧?抵消来抵消去,如果真有那么一本细账存在的话,我也绝未被辜负。
我像被起搏器的电极击中了心脏,电得我想用力抱一抱他。
大个儿如刚降落的苍蝇般兴奋搓手:“虾呢虾呢?”
“……”我:“后排。”
“哎呀,你们在这儿呢呀!”安全带也没能阻拦他的行动,大个儿拧过身子伸手捞过一袋,一边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我看看这家卖的是什么样儿的虾啊?能一天卖好几吨?你说说现在这些人,怎么什么都吃?我要是不抓紧时间吃吃,再过百十年都让他们给吃灭绝了。”
我开车走在夜晚的山道上,专心看路,不置可否——理论上来说,如果大个儿打定主意一条道走到黑的话,他是没什么子孙后代可言的,何必考虑百十年之后的事呢?我很难想象他是为了全人类未雨绸缪。
大个儿看看手里的袋子,再回头看了看,又惊又喜:“怎么这么多?不是五盒吗?”
“怕你吃不饱要哭咯。”我拐过弯道,余光见他舔着嘴角要下手,“喂喂喂,别在车上吃!沾上油好难擦!”
“啊,对!回家炒一下更香。”大个儿应了一声,乖乖地抱着虾盒子,把拿在手里的那尾虾球连壳放到嘴里,吸着汤里的味儿,只是这样也能一本饕足。
我忽然有点庆幸,有点感激。
我庆幸自己多买了些,才能看到他这种意外惊喜的幸福表情,感激他选的这家店把虾刷得特别干净,我才能放心看着他大快朵颐。另外我还感激这一路上所有和我打照面的车没来撞我,让我平平安安地回到这里,感激我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让我体会喜怒哀乐,和迷人的人生百味。
刚把车开进车库,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从星星点点到夹杂风雷铺天盖地,只用了短短几十秒的时间。
“哎呀,真好,咱回来得正好!”大个儿勤勤恳恳地把车里的东西往家搬,“我就说要下雨吧,要是赶上这么大的雨,上山可太危险了。”
我也提了几只袋子:“天气预报可没说要下雨。”
“嘁噫——天气预报能预报准啥呀?”大个儿不可一世地走在前面摇头晃脑,“还没我明白呢。”
将一堆食物该下锅翻炒的翻炒,该冷冻储藏的冷冻,本打工仔向手口并用啃着虾壳的少东家细细汇报温宅之行的点点滴滴。
刚说到我在温先生面前装傻那段,大个儿连连点头,给我比了个大拇指道:“不告诉他们在哪住着就对了。我爸不见他,是不想叫人上来,我也不愿意看见人上来,以前带过一段时间,这些人整天当我们家的旅游胜地你知道吗?真的是拖家带口地来啊!他们一看楼上那么多房间,就想住两天,人家都开口了你说让住还是不让住?不住吧,我爸拉不下这个脸,住吧,他们下回还来,还敢给你带一堆人!我又不是开宾馆你说是不是?这不是给多少钱的事,咱们也得过日子啊,来那么多人太吵吵了。”
我想起电视剧里的桥段,问:“你说他会不会派人跟踪我?”
“怎么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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