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也没有风。街道上,路灯橘黄色的光芒努力照在它所有能到的地方,树木安静地伫立在两侧,路上也没有行人和车辆的影子,这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切都停留在了这个时候。
在这个静谧得有些荒凉的时候。
明骁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
他像是做了噩梦一样,双眼瞪得老大,眼白都快给完全翻了出来。
紧接着,两行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无声地滚落下来,又无声地砸进了他的被子,沁染出一个大大的圆圈。
第5章 噩梦
明骁张开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身边的人儿胸口一起一伏,正在熟睡当中,并没有被吵醒。
他摇了摇混乱不堪的脑袋,才发觉屋子伸手不见五指——是谭越把窗帘给拉上了,只有一束橘红色的灯光在窗户下晃悠,就像一滩水一样。
明骁将腿弯曲了起来,被子被顶得高高的拱起来,他把脸放进了双手里,又把双手靠在了腿上。
可就算是这样,梦里的记忆没有消散半分,反而更加清晰。
他还记得从一开始那漫长的好像永远也走不完的楼梯,周围灰蒙蒙的,完全看不清楚,只有这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没有转角的楼梯。
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走着,一步,两步,三步……路越来越长,他越来越累,以至于不得不扶住楼梯的扶手,歇一步,走一步。
可是他没有放弃,也不知道是什么在一直支撑着他,他感到自己的背后已经汗水涔涔,衣裳黏在身后,像一层厚重的盔甲。
为什么自己非要走啊?
明骁终于停了下来,在心中问自己。
还没有想出来,明骁就被前面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在这幽暗的环境里,那双漆黑的宛如宝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呆在眼眶了,它的主人的其他部分都隐于黑暗之中,唯独它,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这双发着亮光的眼睛忽然慢慢升了起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明骁。
明骁吓了一跳,想后退一步,却不幸踩空,幸好他牢牢抓住了扶手,不至于摔下去。
那双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明骁。
明骁慢慢抬起头来,他终于一点一点将黑暗与这个眼睛的主人分开,一点一点看清,眼前这个熟悉的孩子。
是他回家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孩子,谭越说这个孩子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伤势严重,应该在医院里躺着。
可是他现在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两人面对面沉默着,最后是小男孩先打破了沉默……
他哭了,泪水夺眶而出,凌乱的洒在他的脸上,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一直不停地颤抖着。明骁听到很大的抽泣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小男孩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抽泣让他无法完整地说一句话。
明骁忍不住伸出手抱住悲伤哭泣的男孩,用手慢慢地,轻轻地一下,一下拍着男孩的后背。
他能感到男孩子在自己怀抱里剧烈地颤抖着,自己背后的衣服刚刚干了,胸前的衣服又被男孩的滚滚泪水浇得湿透。
但他并不在意,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流落孤岛的人相遇,忽然就有一种安全感,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小孩。
不一会儿,小男孩停止了哭泣,他紧紧抓住明骁的衣服,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水中唯一的浮木一样,就像抓住了自己的希望一样,明骁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要被这孩子给扯烂了。
“我想回家。”男孩带着浓重的哭腔似在哀求明骁一样。
然后,他的泪水又开始滚落下来,他执着地哭喊着,“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这一声一声的哭泣,这一句一句的呐喊飘散在这寂静的世界里,却只像几滴水滴落入宽广无垠的大海里,连波浪都不曾掀起,就已经无踪无影了。
可这些却落入了明骁的心里,他在他心里掀起层层浪潮。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啊……
他只能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只能用力地抱住这个可怜的男孩,企图给他安慰,也给自己安慰。
忽然,男孩子停止了抽噎,他用手肘推了推自己,手指向自己的身后,“叔叔,那个人是你吗?”
明骁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
明骁看见在遥远的天际,很多熟悉的身影渐渐清晰。
其中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他看见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一些熟悉的老病人正在那里对他感慨不已,有的甚至还在悄悄地辱骂他,周围的同事也一脸厌弃地看着自己,就像他是医院垃圾。
“世上那么多女人,偏偏喜欢男人,真恶心。”
“他是同性恋啊,会不会有很多疾病啊,我去,真可怕。”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种龌龊事。”
“这孩子相貌还可以啊,怎么就非要喜欢男的?”
“谁知道呢,心里疾病呗。”
……人们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着,用着最恶毒的语言,最厌恶的表情。
明骁又开始感到彻骨寒冷了,他一会儿感到自己在这漫无尽头的阶梯上,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在那个办公室里,承受着冷嘲热讽。
这个时候画面一转,眀骁又站在了他的领导面前。
他看见他的领导像在看一头怪物一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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