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游昀倒是没有想到会被这么快提审,上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好奇,微微伸着脖子,目光探究的朝公案上看,似乎想知道那上面是否有指向自己的证据。
张游昀见公案上除了几张白纸,并没有其他类似供状的东西,面容更为淡定起来,他从容不迫地跪下,便给贾赦磕头行拜礼。
柳之重先开口了,照例先问一句张游昀,可知道而今京畿府羁押他,并将他传到公堂审问的缘由。
张游昀淡然地摇头道不知。
柳之重随即又问张游昀可认豫州常家骗婚诈钱的事儿,他是否愿意认。
张游昀眼里微微闪过惊讶。张游昀在心里本来是准备了千万种说辞,来应对贾赦质问他关于淮南王死亡一事。他怎么也没想到贾赦竟然会知道他先前伪造身份,做上门赘婿在赌坊骗钱的事儿。
张游昀不很解这两桩只会在当地市井百姓之间流传的小事儿,怎么会传到京城堂堂一品的御史大夫的耳里。
难不得坐在公案之后的贾赦,面容如此淡然。
张游昀老实地跪在地上,眼色发沉,陷入思考。
贾赦敲了一下惊堂木,便让人把常家婆子和两名赌坊老板的证词给张游昀看,问张游昀是否认罪。
张游昀心惊了一下,然后仔细查看供状上的证词,随即点头道:“豫州所言之事属实,但我并非诈骗。这唐又礼是我在外游玩时的乳名,当时常家老爷也知道我是个浪子身份,居无定所。我也曾亲口告知他,我弃掉了旧身份,想用一清二白的新的身份来重新做人。这应该不算骗吧?至于在赌坊借钱不还,本来这钱也没约定什么时候还,我借了钱之后,便临时受到了家中情况危急的消息,就立刻骑马赶回京城了。常州那边的确是我疏忽,没有尽告知的责任,最多也不过是我这个做女婿丈夫的不称职,至于骗财骗色的罪名,我可玩不敢当。再有,不知这案子原告在哪儿?可是真要告我骗婚诈财之罪?”
张游昀说罢,故意往后看了看,又往左右瞧了瞧,接着便道:“不知是常家老爷来告我,还是常家小姐?大人,小的请求与他们对峙,刚刚所言是真是假,当着大家的面儿,一对峙便知晓了。”
柳之重一脸惊叹地看着张游昀,万没有想到他会狡辩到如此地步。明明是证据确凿的事儿,经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衙门在刁难他一般。再者这张游昀想来是极为懂得大周律法,和堂审的规矩,这骗婚诈财的事儿,若没有原告来告,那就是不成立的。而今常老爷身亡,必定是不行了,常家小姐一个弱质女流,而且肚子里还怀着张游昀的孩子,别说她此刻不在京城,就是在,她必定也不愿露脸丢人的出现在公堂之上。
更何况这张游昀有三寸不烂之舌,那常家小姐如果真来了,只怕也在言语上斗不过张游昀。
柳之重暗暗咬牙,狠狠地盯着张游昀,真很不自己亲自上去,徒手把这厮的嘴撕烂。
柳之重就站在贾赦的身边,此时贾赦微微听到了柳之重咬牙的声音,便轻咳嗽了一声。
柳之重顿时打个激灵,恢复了冷静,他动了动两双脚,微微挪动了一下地方,便重新恭谨的站好。
“你狡辩的话倒是新鲜,让我更进一步认识你了。”贾赦笑一声,转即对张游昀道,“苏州方家人不日就会到京,倒愿到那时,你还能‘舌灿莲花’,尽证自己的无辜。”
张游昀怔了下,诧异地抬头看向贾赦。他没想到贾赦不仅仅知道数百里之外的豫州,连苏州方家那么远的,他也知晓了。
不日就到京城……
方家人在苏州,便是派人快马加鞭过去送消息,再算上赶回的时间,少说也要一个月。而方家老爷上了岁数,必定不能骑快马,选择坐船或者坐车的话,那至少就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张游昀想明白这个时间有多久之后,便心下顿然惧怕起贾赦来。莫非他早在一个半月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赘婿一事,关注到了他?那时候他还没有接近贾赦,还在从豫州赶往京城的路上……难不成这才众人所谓的真正明察秋毫的贾赦?
张游昀黯然垂首,紧皱着眉头,脑子里不停乱转,想了许多可能,但在嘴上,便是贾赦如何震吓逼问他,他都以沉默相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多说多错,绝不可冲动。
“伪造身份骗钱骗亲一案便说到这,咱们再说点更新鲜的。”贾赦顿了下,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口茶,他边喝边打量张游昀的面色,“就说说你心里一直盼着谈的淮南王。”
张游昀听到这话又怔了下,微微抬首,疑惑地探看向贾赦。他总觉得贾赦身上有某些东西和自己一样,但他的能耐又和自己的有些区别,他像是会读心一般,有些话便是自己没说出口,他竟然能看出来!
“淮南王是昨晚和你喝酒之后,便投塘自尽的。”
“大人也说了,王爷是在小人离开之后,去寻死的,和小人又有什么干系?”张游昀辩解道。
贾赦感兴趣地挑眉瞧他:“这是怎么你了,你和淮南王交好到可以彼此孤身一人共处一室的程度,而今他人刚死,你一点伤心之情不表,就急于摆脱责任。我有说我怀疑你杀了淮南王的话么?”
张游昀再次怔住,原本淡定的脸色略显慌张起来,他微微抿着唇,唇畔显白,渐渐开始没有了血色。
“我要你如实交代,那天你与淮南王的谈话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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