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涯感觉自己一腔热情被浇灭,差点儿甩手就走,但听到最后一句,他偷偷一乐,故作一副大无畏地样子,“嗯,不用客气。”
“想太多!”无为斜过一眼,“我只是懒得和你复述一遍。”
有涯暗自嘀咕一句:“此地无银,越描越黑。”
梅南都家中只有一间房,破门烂窗,处处透着清贫气。无为一手推看房门,忽地发现,旁边一棵树,正挡在门和窗之间的位置,这若是夏季,枝繁叶茂之时,不就把屋子完全遮住,不见阳光了吗?读书人的思维真难懂。
两人进入房中,屋里一张简板床榻,一个靠墙而立的架子,上面整齐罗列许多经史子集,以及一张破洞桌子,笔墨纸砚俱全,一幅尚未完工的丹青,画的主题乃是一棵枯树,枝桠形状颇为怪异。
“真可谓是家徒四壁啊。”有涯不禁感叹一句,“无为,这小书生含冤屈死,你说他下一世会不会投胎到好人家?”
“谁知道他造了什么业?!”无为步出房门,衣衫不慎被门口枯树的枝杈刮到。他猛然停步,身后有涯差点撞上去,“怎么了?”
“这棵柞树,我总觉得它长得不是地方。”无为皱着眉头,围着柞树走上两圈儿,“我试试看!”说着一手结印,正欲探向树身,外头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兰北望唉声叹气,推门就看到无为和有涯,他疑惑问道:“二位怎会在此?”
“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无为问道,“兰状元又所为何来?”
兰北望一声哀叹,“例行公事。”又对衙役嘱咐道:“你们轻点儿,不许损坏任何物件儿!”说着对两人作揖,向房内走去,看一眼半遮半掩的枯树,面上露出七分疑惑。他看了看屋里几名衙役,对无有两人低声言语,“府衙大牢昨晚又出事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闻,无为还是不由得一惊,看来柳树妖果然又去找剑玉宸了!有涯在旁不咸不淡地问道:“怎么,剑玉宸死了?!”
兰北望连连摇首,将事情粗略讲述一番。原来剑玉宸昨夜在铁牢里面发疯,把负责看守的狱卒打了个半死。仇老爷大怒,不由分说得判个殴打官差的罪,赏下五十大板,直打得剑玉宸痛昏过去,又被用沉重的铁链锁住,丢回牢里。
区区五十大板而已,剑玉宸怎么会被打到昏死?不过,他不打妖,为什么平白无故打狱卒一顿?当看到全身上下被捆着手臂粗的铁链,狼狈不堪,蜷缩在地上的剑玉宸。无为脑中一瞬间没了疑问,上前一把抓着对方衣襟,怒吼道:“你傻啊!被打成这样!不知道运功抵挡吗?!”
“我……咳咳,只是想让自己清醒点儿,还要感谢仇大人给我这个机会。”剑玉宸说着,掏出一片柳叶,颤抖着递上前,“它昨夜来过……我本想趁机抓住,无奈身手实在是天差地别,被它逃了……”
无为接过柳叶,发觉剑玉宸倒在地上,一脸呆滞。他犹豫着伸出手,将人扶起来,拍拍对方肩头,安慰道:“没什么好沮丧的,有些东西不是人为可以解决。”一手指向有涯,“这位才是专业的,再坚持一天,我们一定捉到真凶,带你出去!”
“飞刀呢?”有涯出言问道。剑玉宸擎起一只手,颤颤抖抖指向上空,“那儿!飞刀当时直接穿过那家伙的心口,它却毫发无损,而且……而且那狱卒根本看不见它,只有我……只有我看得到。它一定不是人,一定不是……”
有涯纵身一跃,收在怀中。晃眼瞥见无为面色有异,也不多言,拉着人就走。
兰北望随着走出一段距离,斟酌良久,作揖言道:“无为少爷,方才在梅宅人多口杂,是以有所隐瞒。我见四弟家院中莫名长出一棵柞树,此事甚为怪异啊。”
无为霎时回神儿,一脸惊愕,“你说什么?!那难道不是梅南都自己种的吗?”
“且不说哪有人会把树种在门窗之间。在下去过无数次,我敢笃定,院中那棵柞树绝对不是四弟栽植。”兰北望顿了顿,一脸歉意地言道:“其实在下上次亦未将事情全部说明。当初拿到二哥遗书时候,我明明看到窗外有棵老树,无风自摇,但仔细看去,又不见了。次日我才知道,客店后院里根本没种树。但读圣贤书,本不该信怪力乱神之事,直到四弟家中又一次发现异象,使我不得不信啊。”
无为暗自思忖,对兰北望问道:“你当初看到的可是一棵柳树?”
“非也。是棵一半枯枝烂叶,一半枝繁叶茂的柞树。”
柞树?!又是柞树,梅家院中也凭空冒出一颗柞树。无为清楚记得,那棵树下泥土坚硬,绝对不是新栽植。可惜当时碍于兰北望突然出现,没能来得及试探柞树是否修成妖类。
有涯注意到无为自从出了府衙,一路上垂首,默默不语地走着。“你心中有愧?”
“哈?”无为倏然停步,“那倒不至于。我只是在想,柳树妖第一次没有杀剑玉宸,还可以理解为它想找人替罪。但昨夜又去牢里,仍旧没有顺手杀掉剑玉宸,反倒是一顿捉弄。它到底想做什么?”
“何须苦思冥想?找出来,一问便知。”有涯说着,拿出飞刀。
无为剑指在刀身抚过,对有涯言道:“可以了,你我分头去找,遇到树妖自然会有感应。”说罢,抬脚就走,又突然停下,一手拉住欲离去的有涯,“量力而为,打不过就跑,我不会怪你。”后者略有愣神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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