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也有风险啊,也有没法避免的意外,”李枳慢慢地说,“就像那只猫,我看它就没什么救了。”
“如果这样……我就先一步把自己杀掉,在下面等着你。”
李枳傻傻地,又悲哀,又有点怕,忙着去捂他嘴巴:“你自己倒是开始瞎说八道了。我又不是那只猫……”
黄煜斐却把他发凉的手指拨下,一根一根,握在掌心里:“怎么是瞎说八道呢?我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了,这是我很早就做好的打算,也是我必须坚持的事情。”
说这话时他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李枳却恍然之间觉得,此时的黄煜斐如此的陌生,也如此的,让他无地自容。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曾想过的坦白,那些曾以为非常简单,也许一说就能出口的话,等真要说的时候,真的是,太他妈的难了。
那天睡前,黄煜斐只是戴着眼镜在电脑前工作,没有干那档子事儿的意思,话也不多,只是要李枳早点休息。李枳始终有点悻悻的,没再说什么,在他手边放了两小瓣血橙,一马克杯自己煮的烧锅奶茶,然后就回到了自己屋里。
他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中央,隐约闻到股汗味儿,还有果香。床单没来得及换,昨天就是在这张床上做的,用的杰士邦零感,还有黄煜斐最喜欢的柑橘味润滑剂。那人事后抱着他躺了十来分钟,也不肯抽烟,然后就很配合地走了,正如他已经很久不耍赖要和他在一张床上躺到天亮,也从来不曾多问,就那么尊重李枳的固执。
李枳叹了口气,不再回忆琐事,因为越回忆就越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混蛋之处,也看到自己的完蛋之处。他毫无睡意,木头一样靠在床头,看了会儿《阿甘妙世界》的更新,下意识地跟着笑点一块笑,却觉得索然无味。
正当此时,他接到一个电话。
来电人:妈妈。
李枳捏着手机,半天没划开接听滑块。他在现如今的情况下,是不愿意再跟太多亲近人扯上关系的,假如苏玉玲也算他的亲近人的话。
两个月前,这段诡异的母子关系才稍微有了些许的改变,虽然也算不上好的改变。苏玉玲先前在紫竹院的花鸟市场有个卖观赏鱼的小店,那市场年代久远,安全隐患颇多,去年就要开始拆迁了,而对于母亲一直抗拆,誓做钉子户的这一点,李枳素来比较鄙视。
九月某日半夜,一场大火直接把整个市场烧没了,据说消防车临近天亮才过去,当时都已经烧得差不多,铃响了半天,最终也没什么止损效果。
李枳本来不知道这事儿,周末一大早的,正给尚未起床的黄煜斐煮着鸡汤米粉,老大不情愿地一接电话,就听到母亲急得都快哭了,也不说明白怎么回事,只要他快过去。李枳吓了一跳,顾不上什么冷战,乖乖赶了过去。
结果,母子二人在地铁站碰面,匆匆赶到现场,一打眼就发现全部的鱼缸都烧毁了,多数碎了一地,包括里面的鱼,面目全非,和其他铺面一样,焦黑破烂一片。周身腾起的热雾,熏得人头脑发昏。
苏玉玲立刻蹲在地上,崩溃哭号,沾了一裙角的泥。李枳则站在烧坏的玻璃和盆栽之间默默地想:这店里全是水,到底是怎么烧到这种地步的?
况且前一天晚上下了大雨,地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坑,配着大火烧过的痕迹和黑烟,十分魔幻,令人生疑,却又无可奈何。当时水坑里有一条小红鱼活了下来,正颓然地扑腾,像团枯萎的火焰。痛哭不止的苏玉玲就把它捞在手心里,眼泪吧嚓地盯着瞧,模样凄惨极了。
李枳冷眼旁观,垂头掏出手机给母亲转了自己攒的一万五千块钱,是为了不让她待会儿寻死觅活,嘴上嘲讽道:“你老公呢?这会儿要我这个该死的货色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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