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轻声补充:“我跟你说,这回做得可成功了,真没想到这边超市还卖郫县豆瓣酱。”
李枳当初是租了辆摩托骑到红楼的,那天被黄煜斐开车载回家去,于是就暂时把摩托放在原处。第二天午饭后,两人窝在一起看了会儿阿甘妙世界,已是昏昏欲睡的下午。黄煜斐抱着笔记本浏览年终总结,来了精神,皮笑肉不笑地和人打电话聊起生意来。李枳泡了两杯正山小种,一杯摆在黄煜斐手边,一杯自己灌干净,然后出门买烟。他没搭公车,就想着走路消食,顺便把摩托骑回来玩玩。
一个多小时之后,天边已泛夕色,当他风驰电掣地骑过最后一个路口,正默默得意这一路刚好抽完一支冰蓝时,却远远看见自家花园门口的榆树荫下,站了仨人。其中一位是穿着居家服的黄煜斐,另两位,是坐在轮椅上的赌王黄岐岳,以及推着轮椅的黄宝仪。
他们三位,谈笑风生。
李枳又靠近了些,躲在一株大银杏背后眯着眼瞧,确实是看见了黄煜斐的笑,也分辨出,这其中虽然成分不纯,但确实少了警戒,多了种轻松的意味。
聊了没两分钟,就来了辆气势挺高的黑轿车,姐弟俩把老父亲从轮椅上扶上去,然后互相拥抱,隔着车窗挥手道别。
黑轿车一溜烟开走,李枳一溜烟骑回去。
“啥情况?”他从车座上跨下来,把摩托靠着院墙停下。
“突然袭击,负荆请罪。”黄煜斐眨了眨眼,揽着他往院内走去,“阿姐拉着父亲参观新整理出来的楼层,幸好没有坐很久,人老了真的很唠叨。”
“所以你老爹这是……来道歉了?”
“没错,”黄煜斐轻笑,“想不到他也是会道歉的人。‘我讲了很过分的话,也做过太多的错事,快要入土了,不想和儿子互相仇视到坟墓里,所以,对不起,’哈哈!”学着父亲表达歉意的语气,黄煜斐神采奕奕,“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觉悟,看来他真的很怕死呢!”
“感觉怎么样,”李枳呼了口气,看着黄煜斐一块傻乐,“一笑泯恩仇?”
“不算。谁知道他真情假意。但可以说是签了停战协议,他明白了一些常识,以后不会再和我们扯皮,”黄煜斐把李枳按在沙发上,眼睛星星亮亮地看着他,“小橘说的道歉理论果然非常在理,不是说什么亲情感化一切,只是达成了不再举刀的共识。这就很轻松了对吗?”
“嗯,同室操戈最累,咱俩都是经验大户。”
“我还找阿姐道过歉了,也问她是否真心觉得谢明夷可靠,”黄煜斐的神情仿似一个举着考卷要表扬的学生,“她超有自信的,她说无论谢明夷找过谁,那都是她的替代品。确实,阿姐那样精明,谁能让她吃亏呢。”
李枳没忍住捶了他一拳:“这是你家的自信基因嘛!也有这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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