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何这段时间过度操劳,又被下了药,身心俱疲之下身体亏空的后遗症出来,引发了一些旧疾,注射镇定剂之后才安稳睡着。
“不就是拔了几颗发炎的智齿,手上缝了几针么。”
二叔不理解的从背后踹了关栩一脚,“有那么严重?瞅你一脸吊丧的熊样儿。”
听起来还没这臭小子骨裂严重呢。
关栩一脸微笑,彬彬有礼回到:“您知道个屁。”
二叔:“……”
“案子算完了?”
“算是吧。”说到这,关队脸上轻松的笑意不见了。
“怎么?”关栩敏感的看出了端倪,“有里应外合的大人物?”
他这大人物可不同于曲何口中的,真是那种他们这些哪怕市局都不能撼动的。
关队没回答,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么丧的话题。
“这事完活儿了,你小男友有十万奖金。”
“哟,十万呢!”关栩眼睛一亮。
“十万你这么开心?”二叔忍不住嗤笑,他记得关栩他爸给关栩买过一双□□十万港币的鞋,穿三天不到就被他送人了,十万块激动成这个鸟儿样?
关栩不想和粗神经的大龄单身老狗说他听不懂的罗曼蒂克,嫌弃的摆摆手。
“那钱……”二叔咳了一声,觉得和小孩儿说这种世俗的话题有些尴尬,“上头不是太想给,说是想意思意思给个万八千得了,反正外人也不知道总的涉案金额。”
“他敢?!”关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十万块,只许多,一分都不能少!”
“行行行看你面子,小崽子,你可算欠我个人情奥!”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关栩冷哼,“曲何救了多少人,他以身涉险差点把命搭进去,他才多大,人生刚刚开始,自告奋勇掺和这种事身心受创,最后那群狗娘养的连他妈奖金也敢吞?等到寒了所有人的心让他们哭去吧,世界一起完蛋!”
二叔看他认真辩解据理力争的样子,意外的没觉得幼稚,有些事情话里话外还真的就这些涉世不深的半大孩子抓得准。
有些道理再简单易懂,可是那群自以为是的成年狗熊们听过吗?
他们一再犯错不知悔改且一意孤行,最后得到的下场不就是大家伙一起玩完。
“我先回去收尾,不等你……俩了。啧,我应该等他醒来慰问一下,不然也忒不人道。”
“不需要,告诉那些人也别来。你们的人权人文人道主义,都建立在阶级之上,我等屁民无福消受。”
关栩刻薄一笑:“他们只管看得见的东西,强权强制强行的义务规范,不知道强力构不成权力,人们只服从合法权威。【1】中国呜呜泱泱这么多人,有精英有废物,大部分不还都是乌合之众。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呢,就什么品种的垃圾都收。我管不了别人也不想管,我只想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什么伤害。”
关队被这一通夹杂着中国古典和外国文论的看起来铿锵慷慨实则冷漠的无可救药的话弄得相当震惊,他差点忘了这熊孩子还是个他娘的饱读诗书的准状元!
一时间关队仿佛被冷馒头狠狠噎了一下,竟然觉得过了小半辈子的自己相当失败,大把岁月活到狗身上,他越发羞愧不知怎么和小孩讨论这种严肃深刻的话题,是说教还是灌鸡汤都不一定能掌握好,反而容易遭到主意点子都这么正的大佬反噬,没准就变成了毒奶和馊饭冷汤,反而得不偿失。
他丧眉耷眼的走了,关栩叹了口气,握住曲何那只微凉的伤痕累累的手,心里一阵钝痛。
如果晚去一步,他恐怕这辈子都会留下无可挽回的遗憾。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有无数这短短一个月擅自揣摩幻想的动作想要付诸于现实,可计划永远不及变化,当他看到曲何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所有一腔愤懑委屈焦灼的能源都纷纷歇菜停工,转移到了心脏面前那个大锤子上。
这人其实比自己想的还要薄情,关栩想。
曲何做了一个颇为冗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学,何萍带着他把他的脸皮挨个班级的往地上扔,像种一垄地挨个坑洒下一串苞米粒儿似的,直到最后全丢光了才心满意足。然后他就出名了,成为了全校师生唯恐避之不及碰到就会染上什么不干净瘟疫的可怕玩意儿。
在最应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生长的时光里,曲何收获的是层出不穷源源不断的冷嘲热讽指点白眼。
画面一转,他在大冬天零下的凛冽寒风里被他妈撵了出去,那天是他爸的忌日,他在十字路口烧纸,陪着路边飘荡的纸钱和烟熏火燎的冷风说了一宿的悄悄话,成功感染肺炎,每个年关都能咳上一两个月。
然后是马伟成丧心病狂的追着他满屋子跑,想扒他的裤子,撕他的衣服。还拿酒瓶子往他脑袋上砸,他拼了命的反抗,尖叫嘶吼的声音冲破天际,冲进云霄,左邻右舍却听不见。
曲何眼角无意识的淌过一滴泪。
后来他渐渐不敢在家待了,那根本不是家,是魔窟地狱,一个滋生罪恶充满绝望的地方。他开始练拳,看人家泡茶,做梦都想着能远离尘世。
直到他的生命里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还没他大,脸上总是带着吊儿郎当放浪形骸的痞笑,接近自己就开始长袖善舞的撩拨。明知道自己讨厌亲近和触碰,那人偏故意作对似的胡作非为。可奇怪在曲何,竟然没有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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