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骞方才只看人去了,没注意床,现在才看见,虽然屋内没有异味,只有特意熏的淡淡安神的药香味,但他还是一阵反胃。他见离谢昱明较远的几扇窗子都是大开,想来也有这个原因。
黎骞和谢昱明都是喜爱干净甚至有点小洁癖的人,这床和厕所合为一体的构造实在让他不能接受,难怪把被子固定在了床这边,想来是怕谢昱明糊涂时一起带过去了,要是弄脏了——
黎骞越脑补越恶心难受,连忙掐断自己的思绪,关闭快要补出画面和味道的巨大脑洞。
好在看样子谢昱明是会自己解决生理需要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若不是没办法掌握他的方便时间,黎骞觉得这床还不如便桶,好歹后者用完了可以拿得远远的,而不是在同一张床上,吃饭都倒尽胃口。
谢昱明那样骄矜自负的人,只怕就算恢复正常了,想起这段经历也能再气疯一次。
他一时觉得从前衣服都不会再穿第二次的谢昱明现在悲哀极了,一时又想起谢熙磊所说正是因为自己他才变成这样,心里不知道乱糟糟的是什么感觉,提不起劲来。
“黎先生,水已经喂完了。”崔护工将吃惊得快瞪出来的眼睛塞回眼眶里,出声提醒他。看黎骞保持喂水姿势走着神,而谢昱明乖乖仰着头,含着杯子边缘不动弹,手还抱着黎骞的大腿,两个人快要定格成一幅画了。
他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现在已经坚信,黎先生的确是让病人恢复的最大希望。
黎骞醒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谢昱明身上,他尝试着动了一下,谢昱明喉咙里便开始发出低低的吼声,抱着他的腿不松开。
黎骞看他脸上一道黑一道灰的小乞丐样,知道护工们平常很难有机会给他清洗打理,便想着来也来了,谢昱明不排斥他的接触,不如好人做到底,帮衬着照顾照顾,若他早日好转,他也能早日脱身。
“麻烦您再帮忙拿块新面巾,打些温水来,我给他擦擦脸吧。”他主动开口帮忙,崔护工求之不得,立马去拧了块新帕子,又端了一盆水来,黎骞接过来给谢昱明擦脸,他之前这样照顾过爷爷,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谢昱明这时得以揽着他的腰,舒服得直哼哼,像只猫儿似的在黎骞怀里蹭,要多温顺有多温顺了。
崔护工觉得自己今天看到了假的谢昱明。
水也喂过了,脸也擦过了,黎骞估摸着来了一小时,也该回去了。
谁料谢昱明想块牛皮糖一样黏着他,轻易扒不下来,他用力扯开,谢昱明到底身体虚弱,没有他的力气,被拉了开来。
他伸手抓了几下,铁链被绷得紧紧的。见抓不到黎骞,他便立马又开始尖叫,刚才的乖巧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个敏感狂躁的谢昱明。
崔护工想劝他再留一会,安抚一下谢昱明的情绪,黎骞却摇摇头,他最后看了谢昱明两眼,说道:“总要走的。”然后便径直离开了病房。
至于第二日再来时,护工告诉他谢昱明昨天前所未有地发起狂来,直到注射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绕是如此,他也始终不肯吃晚饭的事情,黎骞也只沉默着思考了一下,决定道:“我以后每天四点半来,五点半喂他吃了晚饭后走。”
“但是医院六点才统一发放晚餐。”崔护工搓搓手,尴尬地笑着,他既希望黎骞来帮帮忙,好能轻轻松松地解决掉谢昱明的晚餐问题,又觉得为难。
“我家里有请阿姨,您将他晚餐食谱给我一份就好了。”
“好,好!谢谢你了黎先生!”崔护工为少许多头疼的事情而由衷的高兴,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家里有一个调皮的小儿子,却也比不上伺候谢昱明难度的万分之一。
医院里没有人愿意担这门差事,谢先生最初请的护工被谢昱明几次差点掐死之后也跑了,偏生谢先生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过,医院里的护工哪里还有愿意担这门苦差事的,将饭碗往谢昱明够得着的地方匆匆一搁就走了,也不顾他会不会吃。
那段时间谢昱明直线消瘦下去,每天睁着一双幽黑的眼睛,空蒙蒙的没有情绪,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自告奋勇来负责他的起居生活,好不容易才让谢昱明稍稍无视了他,不再进入危险范围内便试图攻击他了。
包括这电击棍,他也很久没用过了,昨天为了“救”黎骞这一用,只怕谢昱明又会开始排斥他了,现在这个唯一能让谢昱明乖得像猫儿一样的人说要负责他的晚饭,他自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
黎骞让他去干自己的事情之后,就推门走进谢昱明的407病房。
谢昱明听到动静声就立马坐起身来,死死盯着门口,现在看黎骞进来更是兴奋得胡乱挥着手,带动铁链发出一阵声响。
黎骞走过去随手揉揉他的脑袋让他安静下来,谢昱明本能的觉得开心,立马蹭了蹭他的手,内心的满足让他舒服得眯起眼来。
说实话,黎骞是真的不知道他能干嘛,谢昱明现在连正常交流都不行,他也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只能两人大眼瞪小眼,对方还显得特别开心。
黎骞幽幽叹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水尝试递给谢昱明自己喝,谢昱明却立马伸出两只手包住自己的手不放了,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他用另外一只手拉开谢昱明冰凉的手,没费什么力气,他也很顺从地松了手,改为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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