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怕的不是他,而是酆都。
他刚才说的下头,八成就是鬼界了吧。
这酆都怎么谁都认识?
要说他在鬼界没点儿地位郁律都不信。
酆都现在站他旁边,孟太爷这回再看过来,郁律就不会误会了。
孟太爷这会儿的确是在看他,小黑豆似的眼睛怯怯的:“您……”
“您?”
郁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这孟太爷一身的穿衣风格,就知道生前肯定比他少爷时的派头还足,这一个“您”字,怎么想怎么不敢当。
见孟太爷叼着郁律不松眼,酆都老大不爽地上前一步,把郁律藏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郁律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大后背,后背是黑的,罩着酆都那件臭皮衣,皮衣下是结实的臂膀和肌肉鼓胀的胸腹,不用看也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郁律才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点儿像小媳妇。
好家伙,见了生人就把他往身后挡,不是小媳妇是什么。
小媳妇这仨字不能深想,原来他在贺致因面前也像个小媳妇,弱不拉几的没个主意,所以才会被贺致因蹬鼻子上脸,闹成现在这个下场。
郁律不想再被蹬鼻子上脸第二回,虽然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酆都不会也不屑那么做,可神经兮兮的,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一头拱开酆都的防护墙,郁律昂首挺胸,回头对着酆都一努下巴:“哎,怎么不给介绍一下。”
孟太爷傻愣愣地看着他,两条腿已经抖如筛糠。
“行行。”酆都拍了拍郁律的后脑勺,也不知道小疑心病这又是在跟谁斗劲,懒洋洋地指着孟太爷道:“这位孟太爷,在第七层地狱里——哎你是干嘛的来着?”
孟太爷喏喏地答:“狱司。”
“对对对,狱司。”酆都百无聊赖地挠了挠头皮。
“地狱?”郁律打了个抖,上下重新将孟太爷看了个遍:“你这么厉害?”
孟太爷越发地缩了,谦虚得快要垂下他那两撇山羊胡:“哪里,哪里。”
他并没过度谦虚,第七层地狱里少说也有几百个狱司,鬼口几乎近于饱和,溜了他一个,剩下的照样拿着签子把恶鬼穿成串,放油锅里炸,他笨手笨脚的,留在那也是帮倒忙。
“对了,我好像还没说我的名字。”郁律一拍脑门,礼数周道地握了下孟太爷的手,因为极力想洗刷刚才的小媳妇形象,这会儿就握得格外的紧,手如钢钳,差点握出孟太爷一声尖叫。
“我叫郁律,你好。”
孟太爷脸都青了,要哭似的憋了句:“您好。”
郁律浑不在意地打了他一下:“什么您不您的,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你也可以直接管我叫郁律。”
“……好。”孟太爷真哭了。
酆都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对郁律说:“看看,你把个大老爷们都吓哭了。”
他当然知道孟太爷哭的原因,可翘着嘴角眯了眯眼睛,就是不说。
“这——”郁律挠了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做的事,没发现什么大毛病。
除了刚刚轻轻打了孟太爷胳膊一下,但打也不是真打,也就是个拍的程度。
“不是你哭什么啊?”他开始对着孟太爷发愁。
孟太爷:“呜……”
酆都抱着怀,看着他俩一个哭一个愁,愁的那个鼓着嘴,花瓣儿似的脸上睫毛颤动,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过瘾了,这才把目光转向孟太爷——这家伙还他妈委屈起来了。
的确应该吓唬吓唬。虽然这些小事他从来都懒得管,但孟太爷又不是申图,连首殿阎王那个死古板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孟太爷哪能跟他比。
看来是有必要加强下执法大队的督查力度了。
酆都打了个呵欠。
孟太爷在一道吸鼻涕声音里止了哭泣。
郁律挺喜欢孟太爷,因为有个胡思乱想的毛病,他对那些主动上来搭讪的都很难产生好感,其中很典型的就是之前在肯德基里碰到的小白脸。可孟太爷呢,一见他就跑,打一下就哭,真是好真诚好不做作!
“咳咳。”孟太爷哭够了,重新往地摊上一坐,“我其实也不是无所事事,过两天不是有个百鬼夜游的活动么,我没见过,上来瞧瞧新鲜……”
酆都居高临下地看他瘫在那里:“你倒是会享受。”
孟太爷讨好似的朝他们咧了咧嘴:“您们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吧?要不要我到时候多占个座——哎您们这就走啦?”
酆都扯着郁律走出好几米,声音不咸不淡地飘过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孟太爷感慨万千地看着郁律的背影:“哎啊……”
哎啊半天,他没得出下文,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想象,他其实到现在都有点没回神。
不过人找回来了总是好的。
郁律对百鬼夜游很感兴趣。
人过年的时候要逛庙会,鬼过节的时候也要来一回夜游,也不是什么大节,只是潘家园的开园纪念日。照郁律生前那个爱玩的性格,无论什么活动都恨不得掺一脚,不玩得尽兴而归绝不回家,可现在胖丫丢了,大鱼也丢了,根本不是个玩的时候。
“唉。”他叹了口气。
酆都侧目看他,嘴角翘了一下,仿佛无所不知。弯腰钻进伞下,和郁律的身体贴的很近:“刚才不是挺威武的吗,现在叹个什么气?”
“说了你也不懂。”郁律抬了伞檐四处寻找小川古玩店,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走和找两件事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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