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雅拍拍他的面孔:“嗨!醒一醒!”男孩咒骂几声,眼睛也没睁开,歪过头去。泰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他上衣内面的口袋。一阵夹带潮气的冷风吹来,寒气似乎要一点一点地渗进骨子里。泰雅把shinji外套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然后竖起外套的立领挡住他的脖颈和半边脸。
“他会给自己的呕吐物糊住口鼻闷死。”我说。泰雅双手围住男孩的脖子,从衣领的最后面开始把衣领折叠一半下来,正好到只遮住脖子的高度。最后他把男孩的头发掠到一边,又试着叫了几次,仍然没能唤醒醉得迷迷糊糊的shinji。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朝水阁方向走去。
我叫道:“泰雅!停下!你不用回去了。再去那里干什么?”他的步子仍旧不紧不慢,优雅轻盈如同舞蹈。我大踏步地追上他。听到我的脚步,他似乎放慢了速度。然而就在我紧跟到他身后时,我停下了。一时间我的脑袋和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追上了他后该说些什么。告诉他不用再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已经说过了。告诉他我是马南嘉找来想法保护他的?他应该也知道。告诉他为什么我不能再到他家去,三句两句怎么讲得清楚?仅仅是对他说句“对不起了让你担心了让你牵挂了让你一时被冷落了让你孤独难过了”,岂不是把他当作我常常嘲笑的甜腻的女孩子一样?在这一连串想法飞过我脑海的时候,泰雅已经再次加快了步子,拉开了同我的距离。
我愣愣地看着白色的身影渐渐模糊在灌木从中。懊悔如同坚硬的冰块顶着我的胃。我默默地念叨着:回过头来吧。回头看我一眼,再给我一次机会...
3月28日 夜
“哇!死朱夜!坏朱夜!你在这里!”突然,清脆的嗓音划破夜空的沉寂。泰雅的身影随之停顿。裹着火红色披肩的佩兰从草地的另一个方向朝我跑来:“哈哈哈,终于找到你了。我只知道你在这家饭店,哪里知道后院这么大,找也找不到。你好买一个手机去了,我在这里兜了好半天了,要是再不看到你,我就要溜回饭店取暖去了。啊呀这天气怎么这么冷,都春天了么…”
我嘴里说着:“你怎么会来这里?”眼睛追寻着灌木边逐渐模糊而且很快地消失在昏黑的夜空里的白色身影。
“林彤告诉我的呀!她说你在这里,叫我也一起过来玩。走!去那里看看吧!好多雕像呢!”
我没有告诉她冬青围绕的下沉式广场和广场中的水池都是墓地的法国风格庭院,而散放在周围形态各异的天使和人物雕像其实墓碑的一部分。她兴高采烈地拉着我,一一评价着塑像的技法优劣,完全没有注意到教堂紧闭的门窗里隐约传出的喧闹音乐。远方高速公路的路灯如同玉带般闪亮。
低吼声,满载着被禁锢的郁怒,扫过黝黑冰冷的草地。
“啊!好可怕!那是什么?”佩兰贴住我的身体,胳膊紧紧扣住我的臂弯,倒吸了一口冷气。
“魔鬼。”我简单地说。
“哇!吓人啊!好可怕啊!”佩兰如同受惊的小猫,死命往我怀里钻。
我低头苦笑:“开开玩笑的,那边就是动物园,晚上狮子老虎都睡醒了出来玩,叫两声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嘛。没想到你真的害怕了。”
“死朱夜!坏朱夜!”她捶打着我的肩膀,“你以为我真的害怕了吗?才不是呢!我最最喜欢老虎狮子。辛巴多可爱呀。我的卧室里就贴着辛巴的海报。”
“是吗…”我只有笑的份。
她仰头望着黑戚戚的前方,眼睛如同星光一样闪亮:“那边真的就是动物园了吗?现在能进去吗?”
“不能的吧。晚上动物园不开放的。”
“去看看吧。说不定那里有小门可以混进去,说不定围墙上有缺口可以进去。”
“晚上很冷的么,回饭店去吧。”
“不要么,我从来没有在晚上去过动物园,白天老虎狮子都在睡觉,什么都看不见。难得有机会晚上来,陪我去嘛…”
“那…”
“那就是你同意了罗?走吧!”她兴高采烈地拖着我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围墙走去。我往草地方向看去,努力寻找泰雅的影子,嘴里说:“天那么黑,你不害怕吗?”
“我胆子大着呢,哈哈哈,走啊,你怕了吗?”
我放弃了搜寻,回过头对她说:“那就去吧。”
佩兰欢快的声音和火红的披肩,就象冬夜里的暖炉,所到之处,寒气似乎纷纷后退,让出一方可以放心活动不必瑟缩的空间。在黯淡的星光下,我们沿着动物园的围墙走着,听她讲述小时候在动物园秋游的事情:怎样把苹果核从栏杆的缝隙里塞进鹿园喂梅花鹿;怎样面对空空的熊猫馆伤心失望;怎样和朋友追打嘻闹,然后用树枝在地上画她们的卡通像。我们走了很久,最后走上了一条公路。眼看着折转处已经是动物园另一边的围墙,却始终没有一个幻想中的缺口出现。
“往回走吧。”我说,“没希望了。”
“进不去哦!好没劲啊!”我们并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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