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谨睿神色认真,看似仔细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地回答:“应该没有比我爸脾气更要命的人了。”
关瓒没忍住,被他逗得笑出来:“老师还在里边呢,您这么说,就不怕他听见了不高兴。”
“我爸耳背。”柯谨睿说,“你不告诉他,他就不可能听见。”
关瓒:“……”
这时,远处出来一声门响,有人到了。
他们站的位置算是正房侧面,附近种了一小片梨树,夏天万物生长,梨树枝繁叶茂,葱郁得很,正好形成了天然遮挡。关瓒紧张是因为他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事关系,但并不影响他对今晚宴请客人的好奇,这会儿听见动静便忍不住上前几步,透过枝杈间的缝隙去看进门的人。
柯谨睿站在他旁边抽烟,也瞧了来人一眼,介绍道:“左边那个高一点的人叫霍少邱,是老爷子的大徒弟,从小三十年前就拜进师门了,算是学生中地位最高、影响力最大的一个。”
关瓒回头看他:“有多大?”
“他是央音的副校长。”柯谨睿想了想,继续道,“好像还有音乐家协会和民族管弦乐协会秘书长之类的职务,你知道的,他们这类人的头衔会很多。”
关瓒对这些机构都不了解,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不过就“副校长”一职就足够了。
霍少邱不是单独来的,旁边还跟着两个人,看模样是在寒暄,那应该不是顺路一起,而是在门口碰见了。
柯谨睿又道:“另外两个都是央音的教授,具体叫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等下回去你都称呼老师就行。”说完他笑了笑,半晌后复又补充,“他们这些学院派的,都喜欢格调高的敬称,不然怎么显得高人一等?”
关瓒听出端倪,侧头看他:“柯先生好像特别不喜欢他们?”
“他们也不喜欢我啊。”柯谨睿笑着说,“搞音乐的都觉得我们这类人低俗,脑子里除了钱就没别的,既欣赏不了高雅艺术,也不配跟他们从事高雅艺术的人共处一室,不然咱们家里那位怎么会横竖看我都不顺眼呢?”
关瓒闻言却是笑了,眼睫忽闪一眨,狡猾地说:“柯先生的脑子里怎么可能只有钱?”他凑过去,仰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将那句带着点颜色的调侃一起吹进了耳蜗,然后瞬间恢复到安全距离,笑得安安静静。
入耳的嗓音柔软低哑,却生了倒刺,从耳膜一直勾进了心里,搅浑了沉寂几日的满池爱欲。
柯谨睿感觉空气有些闷热,以至于手头的那根烟都烫得浮躁。他不动声色地静了几秒,紧接着扬了扬嘴角,好整以暇地调侃回去:“是么?”柯总从善如流地反问,“这么说来我对你们搞音乐的也存在不小误会,尤其是在认识你以后。”
关瓒知道前面有个套,可他喜欢吃柯谨睿的套路,于是明知故犯地踩进去,一脸天真地问:“什么误会?”
柯谨睿没有回答,故意卖了个关子,说:“晚上你就知道了。”
关瓒:“!!!”
关瓒瞬间领悟,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忍不住追问:“老师在家里,您不能太乱来吧?”
柯谨睿笑得泰然自若,侧目看向他:“我爸有个习惯,但凡来这里吃饭,尤其是跟同行一起,吃完都得回他附近那处院子里喝茶打麻将,赶上高兴了恐怕还得通宵,从来没有过例外。”
闻言,关瓒兴奋得心跳都快了不少,同时心里还有点担心,怕万一今天没去呢?或者万一中途回来撞见,这不比从吊椅里发现皮拍还恐怖……这念头一出,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差点被脑补窘到无地自容。
恰在这时,柯谨睿忽然把没抽完的香烟撵灭,然后快走几步穿过梨树。关瓒恍然回过神,下意识要跟上,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来了呀,还以为你没时间呢。”
是柯谨睿说的。关瓒愣了愣,除去见过面的俞绍嘉和秦疏远,他还真没见柯谨睿跟谁会用这么随便和亲近的嗓音说话。
难道是个关系很好的熟人?
此时天色全暗,四合院亮起廊灯和装点用的大红灯笼。前庭光线有限,关瓒出了梨树林,正瞧见柯谨睿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面前则站着一位身材出挑的女人。
那女人神色清冷,容貌年轻,五官生得非常漂亮,脸上化着得体的淡妆。她穿了身高定西服套装,深灰色,挺括笔直的女式西裤将她的腿部线条拉伸得又长又直,下面踩了双十公分的细跟鞋。
关瓒出来的时候两人正在闲聊,他听见那个女人说:“年底学校的民乐团有出国演出任务,正在跟演出的音乐厅洽谈细节,本来是没时间的,但老爷子摔了电话两天没搭理我,没别的办法,只好暂时交给别人去办了。”
说完,她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关瓒脸上,微微讶异。
柯谨睿留意到对方的注意力变了,顺势侧过身子,他看向关瓒,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柯谨熙,央音民乐系的主任。”他笑了,“你以后归她管,还不过来打个招呼?”
关瓒怔住,半晌赶紧上前两步,规规矩矩地说:“柯老师,您好。”
柯谨熙盯着关瓒静了有一会儿,眸底讶异渐消,恢复了先前的清冷。“不敢当,论辈分我们都是老爷子的学生,我怎么敢做你的老师?”话闭,她重新看向柯谨睿,淡淡道,“我先进去了,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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