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花满楼对苏少卿的死很有些惋惜。
但同样的, 对苏少卿的死,他不能指摘什么。
苏少平正欲离去,却听到一声轻晒。一直背对着他,衣着华丽的青年公子放下杯子, 杯子与桌子相碰的声音,在嘈杂的酒楼竟似乎被放大到在耳边清晰可闻。
“据我所知, 苏少卿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比试,并没有任何的不公平。”锦衣公子仍然背对着苏少平,说道。
苏少平的脸色更冷了,他手指扣着腰间长剑:“阁下的意思, 我的弟弟是白死的?”
“自不量力,技不如人,何怨之有?”
“在阁下的眼中,技不如人者就得死吗?”
“你弟弟本不必死, 如果他不去和西门吹雪比,又何必死?”
“如果不是西门吹雪拿言语激他,他又何必去送死?!”苏少平怒道。
锦衣公子道:“一个真正有勇气的人,应该正视自己的技不如人。明知是死路,又何必上前?连西门吹雪也说,四十年后,或者可以一战。”
“我弟弟是在捍卫一个剑客的尊严。他确实可以等到四十年后,但是如果那一刻他逃避了,等了四十年又如何?”苏少平最讨厌这些华服之人坐而论剑,好像他们江湖人都是些只会头昏脑热的打架斗殴的莽夫。
锦衣公子听了这话,似乎很有兴味,侧过来脸来看了眼苏少平。
苏少平觉得眼前之人贵气难掩,那种久居人上的气质,不是一套简单的衣服可以遮盖的。他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他。
“意气用事,只不过是莽夫之勇。”朱公子道:“如果我说你今天必死在我这位属下的剑下,你又当如何呢?”
朱公子带了两位属下。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只有一个人移动了脚步,站到朱公子前方。
那是个神色淡漠的少年。少年抬起眼来,眼神平淡,仿佛月光照过白瓷的碎片。
但苏少平的汗水却流了下来。他感觉到一种异常的压力。这压力有的来源于锦衣公子,但更多的,是来源于这个少年。
他只是站在那里,甚至没有刻意地散发寒气,但那种淡漠、直视生死的气息,让苏少平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有种感觉,在少年眼里,他和路边的野花野草没有区别,他甚至不是活物。苏少平觉得如果拔剑,他必输无疑。
即使如此,还要拔剑吗?
苏少平的手指紧紧抵着剑锷。他想到了苏少卿,那个无论才华还是剑法都高出自己一截的弟弟。如果是苏少卿,他会怎么做?
他会拔剑!因为苏少卿在面对西门吹雪的时候,拔了剑!
而眼前这个无名少年,难道比得过西门吹雪吗?
所以苏少平也拔剑!
苏少平没有投入峨眉派,所以练的不是峨眉剑法。他练的是苏家的剑法。苏家剑以快著称,是蜀中第一快剑。
所以苏少平拔剑很快!他意念一动,剑已要出鞘!
但他没想到,却有人更快。两个人影挡在面前。一个是陆小凤,陆小凤按住了他的剑柄,虽然只是一个指头,但苏少平却觉得剑有千斤重,怎么也拔不出来。另一个是花满楼。花满楼站在那淡漠的少年面前。他微微皱着眉,手指也按在剑上。
少年的剑上!
苏少平大汗淋漓。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而这一瞬之后,苏少平出剑的意念也散了。
陆小凤松了口气。
花满楼也松了口气。他感觉到对面的人已散去杀气。虽然他本来就没有散发什么杀气,可是现在的气息,无异是宁定的,甚至是放松。
即使自己按住了他的剑,但对面的人没有一丝敌对的气息。花满楼松开手指。他无异于插手了别人的比斗,以前他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可是,今天他不愿意再看到一场不得已的流血。
西门吹雪说:剑出人亡。
当西门吹雪出剑时,结局只有两种,对方死,或者他死。所以西门吹雪也有迫不得已。
这少年会不会也是这种剑客?
“好啦,”陆小凤笑着揽住苏少平的肩膀:“苏公子,走,我陪你喝酒去。”说着,半拉半揽地带着苏少平下了楼。
酒楼上,朱公子笑吟吟地用折扇敲了下手心,起身对花满楼道:“今日能见到陆小凤和花公子,很是尽兴。花公子,有缘再见。”
花满楼从少年身边退开一步。
朱公子展开折扇,向前走去。他走出几步,才发觉小方没有跟上来。
“六出。”朱公子出言提醒。
小方心中一惊,回过神来,立刻跟了上去。他跟花满楼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心中却恨不得这个时候拉住花满楼的手。
不过也只能忍住。
但愿这次见面,没有让花满楼留下什么印象,否则以他的记忆力,三年后又怎会记不得自己呢?
另一个侍卫已经提前一步下楼牵来马车。朱公子摇着折扇道:“我和六出走走,你跟在后面。”
侍卫领命,驾着马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朱公子走在前,小方跟在后。小方看着朱公子的背影,在想一个问题:朱公子为什么要带他出来?他总觉得这次出来哪里怪怪的。朱公子这样的人物,即使是微服出巡,也没理由只是在酒楼喝了几杯酒,没有目的,随性散漫。
这实在不像一国之君的作风。
“六出,”朱公子道:“你看这街上可热闹?”
小方道:“很热闹。”
街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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