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个兵戈四起的冬天, 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数万级的通天阶下, 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面容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冷漠少年,想起青羽光舟上骨与火的洪流汹涌而至,那人回头, 眼里掠过的一丝诧异……
这就是所谓的“无常”吗?
这就是师父口中的“世间之事,百般皆无常”吗?
万仙纪元的雾鸷会重新出现在万丈高空的云层之中,百万人挤挤攘攘的并州会突然变成一座空城,指引迷途之人的青冥塔会变成混乱不知方向的死寂之地,而永远走在他们面前的人会忽然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见鬼的无常!
黑暗中忽然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从塔室中出来的众人低头向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看去,青冥塔正门的地方刀剑光芒交错闪动,真气爆发碰撞。
“走!”
君晚白脸上的茫然只出现一瞬间,她手腕一侧,双剑斜指地面,也不管空间漩涡是否还会有残余,直接从青冥塔三层跳了下去。风吹动她藏青色的长袍,肃杀宛如世俗将军的战袍。
廖乾目瞪口呆地看着九玄门弟子一个接一个默不作声地从塔上直接跳下去,个个杀气腾腾,眼神狠得像狼像豹。
这、这群人是疯了吗?
他们师兄都替他们挡下了危险,给他们留下了平安的道路,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化为悲痛为速度,赶紧撤离,不辜负那位冷冰冰的九玄百里的付出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是九州钱庄向来奉若圭臬的格言。
廖乾将目光投向不是九玄门的太上书生。
叶秋生低低地笑了一声,宽大的儒服袍袖一拂,大鹤般掠下:“君子有道,苟生死而忘之?”
什么文绉绉的“君子有道,舍生死而忘之”,廖乾险些破口大骂,这算哪门子的书生,分明是一个披着儒生皮子的狂徒!一踌躇一犹豫之间,只剩下廖乾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石阶上。
四周是黑沉沉的暗,脚下还落着苍白的冰屑,空气中残存着丝丝寒气。廖乾打了个激灵,他转头看了一眼塔室内没有受到损坏的雕像,君晚白厉歆跳下去得太早,否则他们会发现在这间塔室内放着的雕像是“嵬鬼”。
目光触及到嵬鬼的瞬间,廖乾猛地后退了一步。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于是一咬牙,廖乾也从青冥塔第三层跳了下去。
青冥塔第三层死寂。
“多异状,取其骨相击,如鸣竽瑟”的嵬鬼雕像神情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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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八宗,九玄第一。
在御兽宗弟子私底下的抨击中,对于九玄门的评价用的词最多的就是“疯子”和“y-in险”。仇千鹤一直觉得中原王朝的那些说书人一定是儒家大道读傻了,对以游牧为主的荒灵王朝充满了偏见,否则怎么会认为最好武凶悍的是御兽宗的弟子?
九玄疯子明明比御兽宗更合适这些个评价。
青冥塔内还残存着空间漩涡的力量波动,鬼知道会不会爆发,他们不想着走,来跟自己算账,跟成天嗑药的九州钱庄弟子一样,磕错丹药了吗?
仇千鹤腰间的铜铃已经被他握于掌中了,御兽宗的弟子半弧状分散站在仇千鹤的背后。
双方已经交过一回手了,御兽宗这边只有仇千鹤一名核心弟子,在最后关头他不得不再次动用了那枚在青冥塔外制造出通道的铜铃。结魂形成的虬龙虚影超出掌控对他的灵识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幸好那玩意本来只是一个吓唬人的纸糊架子,反噬虽有但还不算致命。
但是受伤的状况下冒险动用铜铃对仇千鹤负担实在不小。
仇千鹤披着火红的长袍,唇边带着点点血迹。他其实长着一张俊秀如女子的脸,较为偏向中原人的长相,但因为眉宇间的y-in冷而看起来十分危险,像极了妖冶斑斓穿行于潮s-hiy-in冷地带的毒蛇,唇边的血迹就像毒蛇择人而嗜之后残留的猎物鲜血。
九玄门的弟子气势凌厉地站在对面。
君晚白双剑斜指蓄势待发,厉歆脸半隐在黑暗中越发森然如鬼魅,秦九没有再喝酒指间不知何时多了几把转动着寒光连绵的薄刃,楚之远神情严肃长剑半起手……
仇千鹤想起关于九玄门这个老对头的种种说法。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宗门,门内的弟子互相看不顺眼,天天擂台上见面。可是要是你杀了九玄门的人,那么第一个来杀你的一定就是那些成天和那个人在宗门擂台上打生打死的家伙……这是一个疯子组成的宗门。
所以……
仇千鹤笑起来,脸上的剑痕微微扭曲着:“看来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出事了啊,怎么?被卷进空间乱流中了?”
他脸上笑得肆意y-in狠,嘴上放着狠话,脑子里却在飞快得想着对招。
他还带着这群脑子不好使的蠢货,对上的却是九玄门实力弟子中最高的几名疯子,鬼才会想着和他们硬碰硬——好吧,背后这蠢货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仇千鹤自觉自己不是蠢货,死在九玄门的人手里实在是有失体面。
“什么事你们这群与兽为友的家伙没必要知道。”
君晚白冷冷地开口,她眉眼本就英气,此时更带着一种宛如屠城百万的大将般的肃杀。
一旁的沈长歌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样子的君晚白有着几分将门子女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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