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神经不合适。或许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变态。他在网上,在图书馆,在书店,在所有能查到一丝半点儿信息的地方徘徊着。他想给自己一个全方位的诊断,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变态,是不是个二逼。
每当遇到什么不顺的时候,情绪低落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借病偷偷地回家。只要穿上漂亮的女装,给自己画上精致的妆容,他就觉得幸福无比。
一边探究着自己,一边面对着残酷的现实——穿着女装的短暂兴奋感和脱了女装的失落,让他的情绪大起大落,犹如身陷漩涡无法自拔——对未来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那几年,是他最痛苦的时期。这是他的秘密,无处诉说。
直到……直到那一天,孟洋来了他家,一头苍蝇似地窜进了卫生间,看到他正要换下女装,失落痛哭后,花了半边脸的样子。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被另一个人看到女装的样子。第一次从别人的惊慌和恐惧中品尝到了自己到底让人多恶心。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
他本想就这么认输,就这么冲出去,对大家说,我项柠就是一个爱穿女装的变态,你们爱咋咋地吧。
可是,当他从洗脸台前面的镜子里,看到孟洋伸开五指,从捂在脸上的指缝中偷窥自己的时候,又是一种说不上的喜悦。
从那天起,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反正长时间来,查了那么多资料,也没有一条说自己就是一个社会的败类,就是一个变态。
他因为这个突然闯入的小弟想做真正的自己。
项柠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看着一直掩面哭泣的老妈,和他被赶出来那天一样,哭一会儿就扬起头,揉一揉眼睛,再继续低着头哭。
他虽然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到父母身边儿的时候已经过了儿童对成人的腻歪期,可心里还是一直期待着能得到一个母亲温暖的拥抱,或者在她悲伤的时候,作为儿子主动给上一个拥抱。
然而……
医院走廊里的灯有一个坏了,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还在时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向后退了几步,在走廊的尽头拐了个弯。他熟悉这楼层的设计,以前爷爷重病的时候,他悄悄地来过。手术室门口正对着老妈他们呆的地方,绕过去,还有一条走廊可以插到手术室门口。刚好隔起来的墙让老妈他们看不到自己。
他深吸口气,想着一会儿老爸出来后肯定还在迷糊着,看老妈这样子,说不上能让自己多呆一会儿。可走了没几步,一双帆布鞋停在眼前。
项柠揉红的双眼往上抬了抬,吃惊地长大嘴巴:“孟洋?你怎么在这?”
项柠探出头,在墙角往老妈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还在哭,奶奶也在哭,项楠烦躁地划拉着手机。
“你是……”项柠知道孟洋和项楠关系好,以为他是来看自己老爸的,突然有点儿感动。
“我刚听项楠说了,你爸今儿手术,”孟洋仰头靠上墙,“我在这等我奶奶。”
“你奶奶?”项柠这才反应过来,这里面的手术室不止一间,这个时间也不一定就只有老爸一人在手术。
孟洋的眼睛明显也是湿润的,他往旁边撇过头去,回避着项柠的目光。
“怎么就你一个人?”项柠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我爸在工地上请不了假,我妈去外地开会,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奶奶她突发急性阑尾炎。”孟洋简单地说着。
项柠呼出口气,往后退了两步坐到休息凳上,冲孟洋招了招手往旁边的空地一拍:“来坐会儿。”
孟洋抽了一下鼻子轻轻摇头:“项楠不知道咱两认识。”
项柠又探出头往老妈那边窥了一眼:“没事儿,他们不知道我来了。来坐吧,今儿我不发神经。”
孟洋犹豫了几秒,向前跨了两步,转身坐到项柠身边,一直抽着鼻涕。
“你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吧?”项柠一只手臂伸到孟洋背后,隔空上下地晃着,想安慰似地拍拍他,却又怕惊到孟洋没下得了手。
“他们……”孟洋的声音变得有点儿颤抖,带着湿润,“刚让我签字来着……”
“呵……”项柠终于把手臂拍上了孟洋的肩头,“上面写的那些突发……不可预知风险什么的是挺吓人吧?”
十七岁的孟洋扭头看项柠,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出来。
“我知道,我见过那玩意儿,我爷爷生病那会儿,虽然没安排手术,但我从网上都查了这些东西。”项柠说着,又偷偷地瞄了一眼项楠,猜想着他现在的心情,恐怕和孟洋一样,不知不觉就原谅了那小子之前电话里的冲劲儿。
“我怕!”孟洋抬手擦了一下眼睛,“我不想家里人再有事儿。”
“没事儿的,”项柠把孟洋往怀里拉了一把,在他的肩头一下下地拍着,“我陪着你,阑尾炎就是个小手术,很小的一个手术,真的,别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手术室的门开了,孟洋奶奶被推了出来。虽然外面的家属在情感上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小护士门却乐呵呵地叫了一声患者姓名就热络地聊起来等会儿吃什么。
孟洋从凳子上弹起来立刻冲了过去,一个劲儿地问护士:“我奶奶他没事儿吧?”
护士笑着摇头:“没事儿,咱们一起推回病房吧。”
“哎!”孟洋答应着,伸手摸了摸奶奶的额头,老人家是半麻,神志都是清醒的,看着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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