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两人各找一颗粗壮的树干做掩护,堪堪躲过了另外两对杀手的一波扫射。
山顶凉亭,清风和月。
月光下的棋盘泛着幽冷清辉,被映成象牙白色的手指将象棋盘上的红炮拾起,替换掉了目标上的一颗已经过界的黑卒,复又缓缓抬手捻了枚围棋白子放在另一边的围棋盘上,只延了一口气,便将本就脆弱的黑方合围之势给破了。
做罢,素还真顺手将杯中已经冷掉的茶水倒入旁边草丛,微笑着问道,“先生认为,山上有几方人马?”
寂寞侯行棋的手一顿,细品起素还真这番话来,“素贤人这么问,那看来山中至少有三拨人了。”
素还真笑而不答,只继续自顾自地斟茶。
寂寞侯淡然续道,“但三方对峙,人总会担心自己若是先手就会被第三方坐收渔利,最终谁都不会去当第一个动手的冤家,故而行动失败,这才是常态。”
“素某也这么认为。”
“所以,有个好事的第三方,率先开了第一枪,并推动了整个局势的发展,是这样么?”
寂寞侯一边行棋,一边用余光瞄了素还真一眼,却见后者依旧没什么反应,良久,素还真这才依旧带着那抹看不透的笑容开了口。
“素某正式代表整个琉璃仙境,欢迎先生的加入。”
寂寞侯抬眼看他,只看得到这人脸上的谦和儒雅。若是普通人,绝对会把自己曾经听闻的诸如素还真是个腹黑老狐狸这类的传闻统统当作是诽谤和污蔑。可寂寞侯却明白,越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这般谦冲平和不露声色的人,越是可怕。
“这决定似乎做得突然?”
“也并不算是,山下那群人里至少有一支是冲着你来的,或者说,是冲紫耀□□的前军师来的。紫耀□□作为一个武装势力,活跃于苦境边境一带,多年来吞并大小组织无数,这其中多半还是先生的功劳吧。”素还真抬手为寂寞侯倒了已经凉掉的茶水,又续上杯新的,“只是有朝一日肥水流出了自家田的范围,地主自然是要眼红的。”
寂寞侯跟着素还真落了一子,“那不正是拜素贤人所赐么?何况此枪声一响,以六祸苍龙的多疑,断不会相信我在明知道他要我命的情况下还会回去忠心于他。”
素还真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手跟上一棋,“可能源部部长超逸主之死和作为证物在场的袖扣,并不是素某所为啊。”
“但借势而为,却恰恰是你素还真最大的本事。”寂寞侯挪了一子,又道,“鷇音子放了在押的击楫中流,让市局那群饭桶想起了曾经被以击楫中流为首的圣魔元史所支配的恐惧,你素还真的能为无人可替,放了你,是他们权衡之下别无选择的必然结论。而这些进一步挑拨了我与六祸苍龙的关系,这一局你布谋深远,是我输了,我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人。”
素还真挪了下红方的马,又道,“这话听起来,超逸主之死似乎和紫耀□□有些关系了?紫耀□□为何要针对素某?”
“不过借刀杀人的把戏,”寂寞侯迅速以一枚黑炮代替了红马的位置,“相信素贤人早就看透。”
“好一招隔山打虎。”素还真边说着,似乎并没经过思考,红车移下至底替了原先黑棋。
将军。
“好一招请君入瓮,只可惜这局又是和棋了。”
说时迟那时快,沉寂了许久的山头突然又是一声砰然枪响!只是两人都不为所动。
方才几手下得极快,言语之间更是酣畅,一来一往尽显洒脱快意,而此时胜负已定,一瞬只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素还真扫了一眼棋盘,又看了看之前就已经无棋可走的围棋——两盘竟是都和了。
寂寞侯这才捏了茶杯到嘴边呷了口,“但凡你对鷇音子有一丝疑心,当初不用他而是用别的部下,我的计策应都不会败。我能问一句么?你为什么会信任鷇音子?”
素还真无奈地笑笑,又起了新的炉火煮水。
“确实,如果换做是别人,那枚伪造的莲花袖扣绝对不会有机会出现在证件袋里,然后通过你的暗箱操作,最终会利用这个不在场的证物将矛头指向琉璃仙境,到那时,这个证物带来的危害将比当场发现还要大,因为那将代表琉璃仙境有不可告人的一面,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可能将使整个琉璃仙境被打压得一蹶不振甚至从此消亡,所以,素某这才不得不去局子里和老局长喝茶聊天,彼时也是被动得很。”
素还真一番话说完,却并没有一句是回答寂寞侯问题的,那感觉却更像是和一个多年未联系的老友闲话家常,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显然,素还真并不打算告诉他答案,寂寞侯便转移了话题,“山下似乎有了结果。”
“是啊。”素还真查看着茶汤,目不转睛,但一抹浅淡笑意渲上嘴角。
“你不担心?今天两盘棋都是和棋,不妨将山下的局势也算是一局如何?”
“这一局,素某敢断言——分不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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