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也被自己的学生怼过,说虽在他的领导下大家都乖巧了很多,但不听话者比比皆是,听他的训话不过就是如沐春风而已,造不成破坏性。忌霞殇心想,他还是会气恼的,只是那个底线一直没有来临。
他只是保留余地,你我都不是敌人,何必搞僵。
他道:“弃天帝,若我给你这本书,你的读后感是什么?”他知道对方一定看过书上的内容。
弃天帝审视了他好一会儿。
说实在的,他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不是一个愚昧鄙俗之人,相反,却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装着糊涂,谈笑世间。这样的人很适合教书,他能容忍一切所不能容之事,他的性格刚好和弃天帝是相对的。
假如弃天帝是老师,呃……
他平素里儒雅,有修养,怒气值也等高,他的眼里不会放任一粒沙子,他往往会为了做到最好而采取一些手段。想了想,弃天帝摊起手道:“尊崇,理解,实践。”
忌霞殇蹙起眉,迟疑道:“你,会步他后尘?”
弃天帝扬起眉,“有何不可?好与坏是人类的区分,是一个界线,是踏出去和踏不出去的级别,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你看的透彻。”忌霞殇沉吟,“但我反对。”
弃天帝冷笑。反对也跟他无关。
忌霞殇修长的指尖轻扣桌案,“写书者,有主观思维,会带动读者的方向。就像你,认同他,想的是你直接性的考虑,这也是你的优点,你没有杂质的拐弯抹角的品论,没有被害妄想。一切归根到底,步之后尘的结局还是一个未完成的悲剧。”
“悲剧。”弃天帝咬着这个词语。
忌霞殇坦然,“有悲剧,才有救赎,说不定书中主角的路途还没有结束,正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
弃天帝忽顿,由衷笑了。他抬起头,眯起眼瞧着。他们隔着一张办公桌,周遭全是书香气。
爱书的人,喜欢这样的环境,弃天帝也破格地很喜欢,他才会心平气和地进行交谈。而在听了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后,他蓦地倾过身,双手往下一压,压住了笔帽,忌霞殇失去了找回它为钢笔重塑己身的机会。
忌霞殇正在叹息,他首先想的是这人的手不会痛么,第二想的才是,我的笔帽——
今天聊得虽不太理想,他也认了。能向自己的学生讲至忘形,得怪他平素里没有唠唠叨叨找同事攀谈的习惯。书中自有黄金屋,哪怕是反派也有人格魅力,但三观还是主要的,你站的是什么世界,就会映照起你的位置。
死的人照样还是死了,那么你还是反派。
弃天帝会那样选择,也是情有可原。弃天帝没有强调的是,他不认为那是个罪无可恕的人。本身有罪的不需要这类名词,需要的只有对视野中风景重新的认识和审视,以及欣赏。
因为他失去了欣赏的态度,不知晓还有令人动容的事物。
此时,他抬起头,对方近在咫尺,呼吸喷在鼻尖。
弃天帝端详着他,得以见着微小的慌乱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弃天帝幽幽道:“雾里看花,看不够,同理,沉迷自己世界的,不会厌倦。”
忌霞殇怔然,“你比我了解书里的人。”
弃天帝避重就轻,“我们都是读者,我们持续的主题基于是什么,你可知?”
忌霞殇脑海中灵光一闪,“基于善。”
“哈。”天神的心是海底针,不满天规自己上阵,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后悔,毕竟那是他的选择。疏开了团团云雾,坚持的还是那样,没有变还是没变。只能说,他改观了。当初,会对剑圣放弃兵解得道的执着称赞,如今,便也会对截然不同的境遇感慨。
待到弃天帝重新坐好,忌霞殇微微笑道:“谢谢你。”
弃天帝莫名其妙瞧着他,心情很好,也不予计较。他们还算相处愉快,完了后并肩走出办公室。忌霞殇得知对方一个人住,不禁产生好奇,“你没有亲戚朋友?”
“没有。”点石成金懂不懂。
忌霞殇认真道:“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弃天帝看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忌霞殇发现,自那之后,但凡自己的课,对方再也没有睡过去。偶尔的眼神交汇,会轻轻一顿,那人的笑意绽放在嘴角,别开生面,拂去了冷意,多了些别的什么意味。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找出尘封在书架上的那本书,翻开最后一页。这段时间他没有再看,也许他认定这是一个结束,他在享受“救赎”的过程,目标是谁,不太重要。
只是,他做了个梦,梦见的是一个着锦衣华服的男人,慵懒地坐在云端那头,身边环绕着千年万年的孤独。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看他俩打嘴炮。
大师兄绝对不是软柿子,他的善良仁慈决定他纯粹的理念,他深知他的定位和他的坚持是什么。
虽关键部份没有点明,但弃天帝所在的立场,迷惑人心。再喜欢他,也不能跳过他的所作所为,正视他,就要分析他的态度。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观点,诸位道友可以不必当真,一笑置之,作揖。
第26章 关键词:入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车我自豪^q^
人为地说点实在话,人为地干点实事,那么,哪怕前路不堪,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忌霞殇的对面坐了个男人,男人幽深双眼流转着异色,金色透着肃穆与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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