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起来,眼泪汪在漆黑的视线里,闪出了许多刺眼的白光。闷油瓶轻轻舔着吴邪的眼睑,吴邪只是低低地说:“不,我要知道那些我也许不该知道的所有事,小哥,是你让我变得更好,像幸福本身一样好。”
闷油瓶大概是愣住了,有那么几分钟,吴邪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甚至以为他这么文艺的说法吓怕了小哥这个真汉子。但是当吴邪把鼻子当作盲人的指引杖到处乱撞的时候,确实碰到闷油瓶的脸。吴邪仔仔细细嗅着对方的味道,终于,他碰到了一些涩涩的液体,就像自己的眼泪一样涩,一样咸。
“小哥,我……”
闷油瓶说:“谢谢,吴邪,我现在知道你……有多好。”
吴邪笑了:“我可以接受所有的秘密和苦难,因为我知道那样的我会更好,小哥,不用隐瞒了,我希望跟你分享所有的东西,好的坏的。”
闷油瓶贴了一下吴邪的面颊:“你会后悔。”
吴邪夸张地咬住闷油瓶脖颈里的毛,轻声说:“请让我后悔。”
闷油瓶摁倒吴邪,叼起潘子拿来的苦胆敷在吴邪眼睛上,就这样用爪子摁着,吴邪仰面躺倒,抱住闷油瓶的爪子说:“就从你是谁开始吧,小哥,你是不是他们说的张起灵?”
“我想,我是。”闷油瓶说。
吴邪放心地陷入了睡眠,但是他知道,就在睡着之前的最后一刻,就在他默默念叨了这个残酷事实一百遍之后的那一刻,就算他愿意变得更好,他也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小块东西,就像是掰碎的饼干渣一样,悄悄掉进了永不融化的积雪里。
第38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吴邪觉得身体发冷,他本以为自己发烧了或者是闷油瓶强行刨开雪洞让冷风叫他起床,但是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吴邪还是惊呆了——尽管他还没有看得很清楚,但是已经能够看见了——要说能看见也是不对的,四周从一片漆黑变成了一片雪白,像白纸一样白一样平,吴邪使劲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白纸上多了一个黑点,接着,一声狼嚎传来并且逐渐逼近,吴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对着他的脸猛踹了一脚,身子忽然就飘出去小半米。吴邪下意识去抓洞口的冰挂,没想到一爪子下去全是松软的雪,根本没有东西抓。
眼看着离洞口越来越远,吴邪奋力往回扑,加上闷油瓶赶回来及时,这才把吴邪连推带拱推回雪洞子里去。这一阵跟风雪的搏斗不超过一分钟,却好像耗尽了吴邪全身的力气,趴在雪洞里半天动弹不了,就连小哥这样身手极好的哈士奇也伸长了舌头粗喘,半天才说:“黑风暴来了,这几天怕是都不能走了。”
“分明是白的!”吴邪抖抖毛,“我还以为我切换了其他颜色的全屏模式呢!”
闷油瓶摇摇头:“这是北极最凶残的天气之一,刮走了一辆雪橇,他们又要杀狗了。”吴邪觉得汗毛直立,几乎要冲出去,闷油瓶拦了他一下:“不会动你三叔的。”说着,他开始奋力刨洞口的雪,试图把洞口堆得更严实一点儿,顺便降低洞内的水平位置,以防洞顶被暴雪削平而躲无可躲。吴邪赶紧过来帮忙,刨了两下忽然想起来:“黑眼镜呢?”
闷油瓶撅起屁股,用大尾巴有力地砸着雪堆出来的“门”,直到把它敲得又平又光滑才说:“在我们对面。”
什么?吴邪顺着闷油瓶留出来的换气孔往外看去——刚把鼻子放在外面就觉得冷空气夹杂雪花猛地灌进肺里,于是只能悻悻地卧下来:“是你帮他?”
闷油瓶点点头:“他知道终极在哪儿。”
吴邪闷哼一声:“那个盘子上画了,我要是能看我也知道。”
闷油瓶却说:“那不一样,我们去过。”
“去过就——喂,小哥,你什么意思?”吴邪跳起来,卧到小哥身边去:“什么叫你们去过?你和他吗?还有别人吗?”
闷油瓶一面细致地检查着雪洞的安全性一面回答:“抱歉,吴邪,我不记得了。”
吴邪叹了口气,假装自己并不介意,闷油瓶最终停下来,和吴邪头并头地躲在温暖的雪洞里,用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住自己的口鼻,顺便也帮吴邪遮了一点点:“如果有一天,我想起来了一切的事情,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吴邪,你要信我。”
“我当然信!”吴邪赶紧保证,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为了要吃糖一样:“只是……哼,终极到底有什么,人人都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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