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可精细了。一般人家哪里能吃得这么精细?
可惜啊,莲婶叹了一口气,“等到送走了两位老爷,老爷自己疯魔了好几天,老对着菜园子的那几个萝卜坑唉声叹气地心疼。”
莲婶还嘱咐道,“你记住了,老爷是京城的官少爷,用的什物都用的官名。咱们衙里书房那个长板桌子,你要叫案子。老爷坐的长条板凳,你要叫坐椅,他睡的土炕叫床,他平日喝水的粗瓷缸子叫茶盏,茶盏旁边放着一块三支四楞的平底石头,那叫镇纸,上面架着的那管草杆,就是里塞着一撮野狗毛,不大好写字,所以你千万别动,只叫它湖洲狼毫。旁边那个小不丁点的葫芦瓢你可别不当心给扔了,老爷叫那东西砚滴,写字滴水用的,老爷做坏了十几个才弄好的,最宝贝了。小石子,你来晚了,老爷刚到的时候,还真有这些东西,就是后来一一就变卖,给大伙筹钱开荒了。”
莲婶说完又打发羊石子去院子里掐点新鲜的萝卜叶子。说是一会儿细细切了,拌上红辣椒,再配一盘黄面窝窝。就是一顿顶好看的饭,城里大户都这么吃。
羊石子应着出门,羊小县官正蹲在地里对着几秧地瓜一边浇水一边念念有词,“快快长大,多多结果。”
见着小石子出来,羊小县令招招手,“小石子,小爷这叫意念催长法,你也过来试试。”
羊石子想,莲婶说得对,这个老爷是有点疯疯颠颠。
羊石子想了想,道,“老爷,你的尊姓大号是什么啊?”羊石子在城里见过,有脸面的家丁最后讲的就是自己什么什么大老爷家的,羊石子想,自己以后也算他们一员了吧。
羊小县令也深以为然,“你会写字么?”
羊石子不吱声。
羊小县令信手掂起一根树枝,“老爷大号印颉,无字。”他一笔一划地道,“印,官印将星的印,颉,向上飞舞的颉。”
羊石子相信老爷有学问了,因为他一句都没听懂。
羊小县令又写了个简单一点儿字,道。“这就是爷的姓了。”
“念什么?”
羊小县令没急着答。
端详了此字半晌,羊小县令心情复杂地重重叹出一口气,“小石子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肥羊的羊啊。”
羊小县令扔掉树枝,负手幽幽神往。“羊爷可是一年都没见过活羊了,好想吃羊啊。”
“有饭吃,就行了。”
羊石子是个纯朴的孩子,只想一些纯朴的想法。
羊小县令愣怔片刻,哈哈一笑,“小石子,好好干,羊爷今年已经喂饱全县人的肚子了,明年一定能吃上羊。”
羊印颉说罢又想起件事来,顿时打唇边撮起一股发自内心的恶笑。
“小石子,别着急,爷听说有只大肥羊正处心积虑地朝咱们这儿奔呢。爷不宰他爷就不姓羊。”
4,肥羊来了。
羊印颉是县老爷,可他呆的地方穷,所以他虽然是雀翎县的县老爷,但因为周围的好几个县穷得没县令,也归他管,所以他可以领好几个县老爷的俸禄。
羊石子来求证后,听得嘴都张大了,“那老爷岂不是很有钱?”
“有钱是有钱,可钱来抵不上钱往,所以还是缺钱。”羊小县令再次审视一番放在花架子上的那盆韭菜,最后还是决定让它长老些,结出韭菜花添些情致罢,于是他直起腰,又踱到窗前摆弄了几下那一盆青翠的菠菜,最终冲着天空长吐一口浊气,道“钱啊钱,都是那浮云。小石子,不是叫你练大字去么?可不能因为你是小爷家的就偷懒,写不好我一样打手板。”
羊石子吐吐舌头,又跑回到大柳树下,和一群孩子头挤着头念书去了。
书也是羊小县令每日亲自写在泥地上的。县里穷,没有书也买不起书,羊小县令于是每天把书默在泥里让孩子们照着学。莲婶说他本来也带过书,可后来都作价买了换钱了。所以羊石子和孩子们都很佩服羊小县令———一个能记住这么多书这么多字的大人物。
羊石子读书的乐趣之一就是仿字。羊小县令做人疯颠,可字却很好看,写得很整齐,方方正正,像是书里的一样。孩子们都仿他写的字,还比谁学得最像,谁第一谁就当一天的老大,可以督着大家背书,还可以去衙里帮他浇地施肥,跟他说话。
羊石子暗中准备抢这个第一已经很久了,就是暂时还没成功。
羊石子憋着劲琢磨,没注意头上何时已经乌云罩顶,一个好衣好裤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认真地打量着这些字。
年轻人温声缓缓道,“你们知道这些字的意思么?”
羊石子差点吓得跌个跟头。莲婶家的二虎子抢先答道,“当然知道。”
年轻人蹲下来,用手指顺着字迹划过,一个仆从模样的人纵马奔驰而至,慌慌张张地扑到他身边,“王,公子。”
年轻人站起来,“慌什么,喘平顺了再去衙里递贴子。”
羊石子听到‘衙’字,嚯地站站起来道,“我就是衙里的,你们有什么公干?”
年轻公子笑了,“小小年纪,竟也被教导出几分官威。”
羊石子挺出胸脯,正巧羊小县令牵着小毛驴出门来,“石子,我去州府———”
年轻人转过身,羊小县令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下去了。
年轻人快走几步,站到羊小县令眼前。
羊小县令立即大退一步。
倒不是吓的。
其实也算是吓的。
年轻人眼底那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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