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大礼服,慢慢从星门正门步出。
因还不到束冠年纪,所以穆琛只有上半部分的头发束在朝天冠内,冠上插着盘龙吐珠长簪,长簪两侧系着长长的礼带,礼带末端连在一起,沉沉垂在他身后。
礼带是同样是纯黑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着细小的花纹,朝臣们都跪在地上,低着头盯着膝盖前那一亩三分地,谁都没有看到,穆琛回眸的一瞬间,那金色绣纹闪动的熠熠光辉。
唱名宫人又高声喊道:“嘉侍君驾到。”
迎着穆琛漆黑的眼眸,沈奚靖缓缓从左侧门走出来。
他穿着深紫色的大礼服,同穆琛一样,只用莲花白玉冠束了小半头发,檀木长簪稳稳固定住他的头发,长簪两侧系着长礼带,与穆琛不同的是,他的礼带末尾并没有系在一起,而是松松垂在肩膀上。
今日有些风,微风带起他紫色的礼带,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观音座下的童子。
穆琛与他第一次见时,就觉得他像个仙童,如今这么多磨难过去,已经长成青年的沈奚靖,在他心里,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沈奚靖步伐并不很快,但没多时便走到穆琛身旁,他微微退后半步,与穆琛并肩前行。
这日阳光很好,满朝文武都在给他们跪拜,他们走在红红的地毯上面,放眼望去,只有宫墙之上碧蓝的天。
这一刻,穆琛觉得,他们是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主人。
他们,他和沈奚靖。
两个人一路默默走着,那条不长的宫道,仿佛可以走一辈子。
当他们终于走到马车前时,才转过身来,穆琛沉声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利索地站起身,这才敢稍稍抬头看向穆琛。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想看看沈奚靖,这位因为随驾南行而匆忙封至高位的宫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奚靖也丝毫不怯场,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给他们看。
就像云秀山与颜至清说过的一样,沈奚靖跟他父亲年轻时候长得十分相像,大臣们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盯着皇帝的侍君看,但偷偷看那么一两眼也是可以的。
景泰之乱之后,许多世家陨落,到了穆琛登记以后,朝臣换了大半,几乎算是改朝换代,大多数年轻的朝臣自然不认识敬忠公沈明泽,只觉得这为嘉侍君长得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气质倒是挺好。
可是许多老臣,还是一眼就看出沈奚靖有多眼熟来。
虽然沈家贵为一等敬忠公,但平时都很低调,沈明泽轻易不去宴会场合,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陪夫君孩子,即使是这样,他的文采风骨出众,是个很让人难忘的人。
在众位大臣都发呆的时候,穆琛说话了,他声音不大,但很沉,被风一吹,飘散进每一位朝臣的耳朵里。
他说:“朕此次南行,以安民心为己任,诸位爱卿应恪守职责,保我大梁永安。”
朝臣这次不用再跪,但都齐声答:“臣定当尽责。”
穆琛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原本皇帝出行,随侍的宫侍们需要按照位份各坐各的马车,但这次因为时间紧急,又以赈灾为要务,所以沈奚靖被穆琛开了特例,与他坐同一辆马车。
因为这次情况确实特殊,朝臣没有一个敢于言论,沈奚靖就自然而然地享受到了帝王待遇。
唱名宫人有高声道:“皇上起驾。”
大臣们再度跪倒在地上,低声说:“恭送皇上。”
马车巨大的车轮咕噜咕噜转动起来,前方四匹鬃毛御马动起蹄子,缓缓奔跑起来。
马车之前,有二十禁卫军与礼兵五十人开道,马车两侧各二十禁卫军,最后,则有四十禁卫军。
以历代皇帝出行为例,穆琛这次南行,确实是惊动人数最少的一次了。
马车压着红红的地毯,慢慢消失在翼门高大的甬道之后。
大臣们这才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沈明泽!”
其他大臣纷纷侧目,不知他说的是什么,那大臣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继续喊:“嘉侍君,长得像敬忠公沈明泽!”
经他这么一说,整个车马道旁像是炸开了锅,其他大臣也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姓沈,长得像沈明泽,天启元年入宫,年十八,一条一条下来,大臣们便越发笃定,他是沈家的后代,并且多半是沈家唯一一个直系血脉。
景泰之乱那一年,沈家满门抄斩,只有八岁的五公子因为年纪小,流放上虞。
难怪……只有他可以随侍皇帝出行。
凭他的身份,自然宫里的任何一位宫侍,都没法比了。
这事要是搁在从前,他即使年少时直接与皇帝大婚做元君,那身份也是够了的。
大臣们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穆琛眼下,并没有元君。
不管大臣们想着什么,穆琛他们的这辆金光闪闪的马车直往城外驶去,其余随行宫人侍从大臣御医,也早就在城外集合,就等他们这辆马车一到,一起往凉川行去。
此去岭南,因为要避开广湖、平水与沐东,所以稍微有些绕路,凉川过后就是行塘,行塘过后便是岭西,岭西南去,才是岭南。一共要经三个郡,十个府,与数不清的村庄。
如果快马加鞭,十二日可到岭南郡府岭南府,但他们这一行人虽然已经是精简之后的阵容,也前前后后跟了八辆马车,加之穆琛不想让沈奚靖累着,所以速度很慢,大约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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