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我们回家吧!”阿诚不肯放手。
“我回都回来了,又没车,行李给我,我也不会跑。”明楼知他心思,笑道。
阿诚犹豫了一下,才力竭地放下箱子,又去接他另一只手里的帽子。
“好,给你戴。”明楼顺手把帽子反扣在阿诚的头上,看上去像个小粉刷匠。
回到家里,明楼在房里收拾行李,阿诚跪坐在床上,把他团成一团团的袜子都解开,有的还凑到鼻子边闻一闻。
“都是臭的,你没有洗。”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明楼。
“我可都洗了。”明楼觉得半个月没见,阿诚的脾气大多了,“袜子哪有不臭的——嫌臭你还闻。”
“臭得都要洗了,这些、这些……”阿诚小小年纪居然有了几分管家的样子,“你把那些臭衣服又挂回去,别的衣服都臭了。”
“那等下一起叫吴妈洗了。”明楼听他一说,觉得似乎是有点晾不干的臭味,就索性把那些脏衣服都丢回到箱子里,道,“去,别在这里杵着,把你作业拿过来,我要查。”
“我都给大姐查过了。”
“几天不见,你本事大了。”明楼扬了扬眉毛,“快去拿过来。”
阿诚从他床上跳下去,跑到书桌里,把作业同家长联系簿来过来。明楼先翻作业,国文和英文不错,算术也有进步,学校开始教画画了,画得倒也是有模有样,色彩斑斓,就是比例不太对。然而家长联系簿里问题可就大了。
“你在学校跟人吵架啦?”明楼扫了他一眼,在床边凳子上坐下,叫他站得近些,“说说吧,为什么呀?”
阿诚低头不说话,只玩弄自己的衣角。
“别乱动,好好说。”明楼伸手将已经揉成一团的衣角从他手里解放出来。
“大姐跟我和明台说,不要以为你们大哥走了,就没人教训你们了。如果不乖,我立即叫他回来收拾你们!”他学得惟妙惟肖,明楼仿佛都能听到自己走了之后,一概唱红脸的明镜终于要端起架子跟两个小家伙立规矩了。
“你想我回来啊。”明楼放下联系簿,低下头去看他的眼睛。阿诚的头都快埋到领口里去了,不用瞧也知道眼睛早就蒙了一层水气。
“我和明台听见大姐和你打电话了……”阿诚的嘴埋在衣领里,闷声闷气道,“……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那我要真回不来呢?”明楼忽道。
“别乱说。”阿诚忽然抬起头绷紧了一张脸。
“我不乱说。”明楼笑笑,“我这不回来了么?”
“那你回来,能不能就别走了?”阿诚扑到他怀里,搂他的脖子,小声求恳道。
“可我总要出去上学啊。”
“你们都要出去上学。”阿诚松开他的脖子,推开他,“赵先生的女儿也是要去上学,她也很难过。”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另一个的。你长大了,也不会总陪着我,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啊。”
阿诚叹了一口气,神色像个小大人。明楼正要安慰他,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便道:“谁啊?”
“大少爷,外头您的同学找您,说姓邝。”
“立新?”明楼想了想,拍拍阿诚道,“把作业和联系簿收起来,早点洗洗上床,我等下回来接着讲走之前讲的那个故事好不好?”
“好吧。”阿诚点点头。
邝立新站在门厅里,见到明楼来了,眼睛也亮起来。他拿着帽子,围巾都没去掉,鞋也不曾换上吴妈给他拿的客人拖鞋。
“进来说话呀。”明楼伸手拉他。
“不进去了。我两个小时后的夜船去浦口。”邝立新摆摆手,“听说你今天回来,我却今天要走,本以为见不到了。”
明楼觉察出他想说点什么,随手取了架子上的风衣披上,换了鞋,同他出去。
“令尊……”
“都办好了。”邝立新疲倦地点了点头,“我把东西清点了一下,折去债务,还有一些剩下。”
“钱的事情其实你……”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邝立新停下脚步,打断了他的话,“大学我也不打算上了,弟弟还有两年才读完小学——小学总要让他读完吧。我想着老家也没什么不好,他兴许更习惯一点。”
“立新。”明楼望着他,“如果你考虑好了,那自然好。只是,作为朋友,我只能说,明家在上海,还是能帮衬到你的,你真的不留下来了?”
“说得这样凄惨,真不像你的风格。”邝立新挑起细长清秀的眉毛,“蔡先生怎么说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你还应了要去百老汇瞧我呢。”
“是……”
“好了,我只是想来瞧瞧你。”漂亮的丹凤眼借着月光一遍遍地描摹着明楼的影子,“我听说北边打仗了,你倒命大没死。”
“我死了谁包场去瞧你?”
“有的是人。”邝立新得意道,又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只是他们都没你俊俏就是了。”
这话说得明楼有些懵,他呆立在月光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看着这个戏疯子又入戏一般笑道:“啊呀,如果不是学校家长那群老古董,你说我真的演成 i why h,好不好?”
他伸手去摸明楼的脸,俊美的眉骨和鼻梁,凑上前去,忽然又扑哧一声笑了,放开呆若木鸡的明楼:“你真该瞧瞧你的表情,和你家弟弟一样,都傻兮兮的。”
“立新。”明楼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知道知道。”邝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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