赑屃咕哝着晃了晃尾巴,“你借用了天地灵气,勉勉强强几百年,不过祂重伤如此,或许更久点。”
梁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道黑影瞬间就遮盖住他的头顶,原是赑屃,“我说,那老不死的呢?”发现梁泉勉强算是故人相识,赑屃也没再端着架子。
梁泉抬头,“家师已经去世。”
赑屃一怔,慢半拍地说道,“啧,凡人就是命短。”自相矛盾都顾不上了。
五十年一眨眼就过去,凡人世间竟又是一个轮回。
赑屃虽是这么说,但梁泉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用龟壳蹭了蹭洞穴地墙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你倒是来得及时,我刚看过,那睚眦果然狡猾,最近几年和我争斗的都是分神虚影,趁机打算溜走。怪不得这两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泉喉间的瘙痒已经消失不见,声音恢复了正常,“贫道来此,是家师所引。”他把师傅的书信以及弘农龙脉的事情说了一遍。
赑屃对他并没有任何伤害的意思,这点梁泉感受得很清楚,倒是没有一点害怕。
赑屃沉吟了片刻,看着梁泉说道,“外面那人间帝王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梁泉语气温和,“阿摩就是阿摩。”
轰隆声起,赑屃从这头走到那头,然后才在洞穴中间趴下来,梗着脖子说道,“离他远些,他命不久矣。”
梁泉一愣,回头看着赑屃阖上眼,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他靠着墙壁站起身来,回头看着洞口的方向,最终对赑屃行了一礼,“小道谢过尊者。”而后梁泉便步履蹒跚地往洞口走,他的胸腹犹带灼热痛感,但比先前好了许多。
梁泉被赑屃带来的时候神智不太清楚,并不知道该往何处,站在洞口看了许久,这才探清楚这里是何处。
泉眼下方。
他回头观察了这洞穴大小,发现这里乃是顺着泉眼往下,最后牵引在大云山下。远远看来,就像是赑屃背负着大云山一般。
看来赑屃的确喜欢负重。
梁泉刚想把小剑带出来,身后疾驰的力道把他勾回去丢到边上,“且等着。”
赑屃睁开眼,圆溜溜的眼睛中是跋涉世事的沧桑,“我倒是想看看,这人间帝王的能耐。”
梁泉轻笑,“尊者又能知道些什么?”阿摩再如何,到底也是个凡人。
赑屃得意地摇头晃脑,“当初你那老不死的师傅最终还是我给凑成的,不让人呸呸呸,不让我掌掌眼怎么能行呢?”
梁泉闻言有些讶异,他摇头,“贫道和阿摩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赑屃的短小尾巴晃了晃,不小心把墙壁给拍下来几块石头,“这又有何干系?莫要惊慌。”祂像个长者一般宽慰了两句,无论如何都不让梁泉离开。
梁泉摸了摸正垂头丧气的小纸人,轻声道,“别担心。”
凡人的一生对赑屃等神兽而言太过短暂,不论是如何绚烂多姿的日子,一眨眼便成为过往逝去,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
“你不该希望他来接你?”赑屃嘟囔了句。
梁泉摇头,敛眉安静地说道,“贫道无需阿摩来救,他也不必来救。”
杨广是何人,梁泉失踪或许会对他有些许影响,可这影响对大业来说太浅太浅。丢了一个道士找不见,再寻一个便可。大云山比不得太白山的风云诡谲,但也是高山峻岭,堂堂隋朝帝王,又怎会在外盘踞?
他梁泉,只是个过路人。
……
赑屃呼噜噜地睡着了。
哪怕他睡着了,那条灵活的短小尾巴还在不住的摇晃着,梁泉也没去理会,只是垂头看着小纸人的模样,轻手轻脚给它治疗。
“不听话,都说不能下水。”他声音轻柔地训斥着掌心的小纸人,连带着隐去身形的小剑都忍不住在小纸人身边晃悠,时不时用剑柄轻轻敲着它。
小纸人垂头丧气地趴在梁泉的掌心,一整张纸都紧紧地贴合起来,梁泉的指尖在它身上不紧不慢地勾勒着,完全不吝啬刚刚才恢复的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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