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便是方三公子,原本都是叫他“阿诚秘书”或者“阿诚先生”的。
一看便是明楼的授意,且这些电话来找他,和明楼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家里生意上来往的人,明诚自明台被送走那年开始全部接手明镜手里的生意,一方面是保护明镜,一方面是借着家里生意的外壳,物资和钱的流动更安全些。
明镜十七岁接手明家,苦心经营二十余年,明诚在算账的时候,不得不感叹,明镜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为了弟弟,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成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商人,其中又有多少的苦楚。
明家产业,四分之三在明镜名下,其他的在明楼手里。
至于是不是真的只有四分之一,只有明楼自己知道。
是的,明楼把私章,保险柜的钥匙,都给他,很多产业股票房屋甚至直接转到明诚自己的名下,成本盈利扩张一概不管,钱也不管。
可是明诚从来没有真正摸清楚过他的底细,自己在明楼面前,却犹如tuō_guāng了衣服的提线木偶,毫无隐藏。
战争刚胜利的时候,他整理家里的产业,原本以为只能自己做苦力了,明楼却难得过问了几次,然后要走了一些东西,明诚对了账本,发现那些东西根本无足紧要,最终明诚也不知道明楼到底做了什么。
那时候明诚满心以为,战争结束了,他和明楼终于可以轻松一些,他的某些心思,也可以有地方寄托了,且加上要回方家认亲的事情,于是就没有追问下去。
后来转脚一查,发现自己的名下的东西,太多了一些。
“你不是喜欢?”明楼逗他,“往日里恨不得把梁仲春摁在地上扒皮的狠劲在哪里?”
“得了吧,有很多可是大姐的,给我了,明台那个小祖宗呢?大姐不管事情多久了?你转的吧?拿大姐的东西做人情?”明诚翻白眼。
“给他也是糟蹋。”
“你转移话题。”
“我的迟早也是你的,大姐就算把明台宠到天上去,也只有我才是明家的长子嘛,要不这样说,我的其实就是你的嘛。”明楼凑近他,说话的气息深深浅浅的,明诚就被他绕进去了。
或许不是被绕进去了,而是从他再世为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一分一秒是不对他全身心信任的。
方步亭见明诚沉默,以为是他为难,“你去同你大哥大姐也好,孟敖成日里臭着个脸,过个节也不舒坦,晚些时候,等祭祀过了,让司机送你去吧。”
楼下,原本一大早出去了的方孟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拿着块抹布在擦台龛上摆着的照片。
木兰等了一个早上,都没有等来孝钰的电话。
见方孟敖回来,本想去贴着他,见他沉着脸去摆放祭祀的东西,就不敢去自找没趣了,明诚又在方步亭书房,木兰左右不知道做什么,看看四下没有人注意到她,摸回自己房间拿了自己的包,就从后门偷摸出去了。
程小云其实在厨房里看见木兰跑出去了,本想追出来喊司机去跟着她,却见方孟敖在擦照片,一时间就有些尴尬。
“程姨,只是祭祀而已,您不用太别扭。”方孟敖摸着相框,里面那张照片是方步亭和亡妻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母亲,笑得一脸的温婉和幸福。
“那我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不必了,死人又不会真的吃到,在家里烧香,味道也不好。”方孟敖把照片摆正,“孟韦今天还是出外勤?”
“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程小云其实只是想找个借口不想和方孟敖单独呆在一起,“我出去一趟吧,木兰不知道又去哪里野了,我去找她回来,顺便去警察局看看孟韦是不是在忙。”
“警察局和燕大是反方向。”方孟敖回头看程小云,“她能去哪,去找孝钰了吧。”
“让司机开车去就好了。”程小云起身去拿披肩,拎过小包,边往外走边喊司机。
程小云知道自己是管不住木兰,只打算去警察局一趟让方孟韦去找人,然后她到外面去晃一圈,等他们一家人祭祀完了,她再回来。
“小嫂子去哪里?”谢培东却从门外走了进来,“什么事情也不急在这个时候,快去换身正式的礼服吧。”
“怎么了?”程小云一头雾水。
“北平财政司今晚有慈善舞会,刚来的通知,行长也要出席的,您快去换身衣服吧。”谢培东一面走上楼一边说道。
“舞会得在晚上吧。”如今可是连午饭都没有吃呢。
“待会就有饭局。”谢培东顿了顿,“孟敖啊,你也跟着去吧。”
“不去。”方孟敖用力地擦着祭祀的台龛,“关我什么事情。”
谢培东不理他,径直去敲书房的门。
一开门就愣了一下,“阿诚,你在家?”
明诚不明所以。
“换身衣服,你先和司机去吧。”谢培东没有多说,一贯是平淡的语气,“北平财政司和南京财政司上午一起开的会,待会有饭局,下午还有会谈,明司长应该还在财政司里。”
“行长,准备一下,央行的人也来了。”
方步亭看了明诚一眼,明诚低着头,没有表情。
方步亭起身,“培东,你让孟敖孟韦都一起跟上,把那套新做的西装给阿诚,这是我的三公子。”
谢培东应了声是,“怕是孟敖不肯去的,孟韦早上就去了,警察局要出外勤维持秩序。”
“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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