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那人愣神,楚弦月本可以一招制胜,却不知是因为扯动肩上伤口,还是身后段羽然匆匆一句“住手”,他身形一滞,错失时机,安守也回过神来,举剑抵挡,两人瞬间纠缠至一处,两剑交锋,各不相上下。
台下众人一派哗然,个个难掩兴奋,许多正派人士却面露几分尴尬之色,有的甚至拔剑就要冲上去助阵。
助谁的阵,自不必说。
面对楚弦月,安守刁钻古怪的招式便不攻自破,不到两个回合便落了下风,毕竟对楚弦月来说,从小大大耳濡目染的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比的就是谁比谁狠。
他虽生性柔软,却也是对人对事,倘若一味心软让步,那这教主的位子他便坐不到今天。
眼瞧着安守行动愈发迟缓,腕上和腰腹间多出几道不深不浅的伤痕,而楚弦月步步紧逼,招招凌厉,将软剑甩的噼啪作响,身似化作一条漆黑狼匹,竟是冲着取其性命去的!
甫一见血,再瞧安守头来求救的目光,段羽然即刻按难不住,提剑翻身越入“难舍难分”的两人之间,龙渊剑气划破长空,其声如泉啸,自半空落下一道浅蓝色烟痕。
众人屏住呼吸,似都等着看这一刻的好戏。
剑锋长驱直入,堪堪停在那雪白的脖颈一侧,几滴鲜血顺着冰凉剑身滑落,转瞬便被吸嗜无踪。
刺痛蔓延至四肢百骸,楚弦月站定不动,侧头望了望架在脖颈上的长剑,惨然一笑,目光直直的落在段羽然澄净眼底。
他道:“我救你,你却要杀我?”
段羽然被这一笑扎得心底有些难受,索性不去瞧那人脖子上那道刺目的殷红,稳了稳拿剑的手,道:“若非你不紧逼我师弟……”
“我逼他?”楚弦月怒极反笑,微红的眼角渗出几丝透明的水渍,亮莹莹的,愈发衬出一股清绝妩媚,“他刚刚对你用的招数你都见了,分明是要你的命!段羽然啊段羽然,你这份慈悲心省省罢,我瞧着恶心!”
段羽然沉默下来,他又何尝不知道,刚刚那一剑若几乎穿透楚弦月半个肩膀,若那人不替他挡下,现在被刺穿的就是自己的心脏……
他回头望了一眼跌坐在地的师弟,只见那人手筋脚筋已被楚弦月干脆挑断,肩膀处亦钉了几枚暗器,黑黝黝的窟窿往外汩汩冒着鲜血。
脑海中闪现的却是那几个月自己在山上看到的楚弦月的模样。
那般天真无邪,清雅温润。
那个和眼前这个,究竟是不是一人?
正僵持不下,台下却有人按耐不住了,一少年先头喝道:“段大侠还等什么?魔教中人行事如此狠辣,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快解决了这妖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起初众人还以为魔教来了多少人,现在看来只有楚弦月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赴会,那还怕什么?
台底下顷刻沸腾起来,叫骂吵嚷不绝于耳,亦有人抖出了之前段羽然同楚弦月之间若即若离暧昧不清的关系,几乎快编成了一本传奇画册,甚至有人指正赵家小姐就是楚弦月杀的,那语气仿佛亲眼见过一般,连楚弦月所用的暗器都描绘的一丝不差。
“段大侠,我们都相信您是清白的,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何不除了这妖人,一来为武林除害,二来为自己正名,一举两得!”
话音刚落,众声附和。
段羽然头皮一阵发麻,万万没想到事态成了这般局面。
反观对面之人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意盈盈的望向这边,仿佛被千夫所指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段羽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长剑却悄然撤回几分,冷声道:“楚教主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楚弦月抬手不动声色的揉着后腰,垂眼扫视台下一圈儿,苦笑道:“越描越黑的事,何苦费力呢。”
“那对我呢?你就没有想解释的?”
楚弦月反问:“解释什么?”
段羽然深吸一口气,眼神里带几分挣扎,持剑的手竟微微颤抖:“那一晚,是不是你策划好的,对我下药,同我上床,再找人放出消息,想要我身败名裂,还有……赵家小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
如若说楚弦月之前还存着那么一丝希望,那人能够放下正邪两派的成见接受自己,此刻却是浑身的血都冷透了。
“呵……”楚弦月按着肩膀上伤口踉跄倒退几步,脸色惨白的令人心惊,他低眉忍过一阵头晕目眩,透过泛着寒光的剑身,望向段羽然道:“在你眼里,我竟……如此不堪?”
段羽然被瞧得心虚,望着楚弦月苍白凄然的神色,又一阵心痛。
他对这人到底是哪种感情?
明明知道楚弦月有千种面具,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被折服。
是那一夜的妩媚多情,是山上那几个月的恬淡清雅,亦或是此时此刻的凌厉狠绝……
段羽然轻轻摇头,浅色的唇角划出一丝微笑,喃喃道:“不……我其实,信你的。”
楚弦月却听不到了。
腹中猛然炸裂开一阵剧痛,像是有千万把刀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扭转开来,要生生将肚子剖开。
“呃啊!”
楚弦月忍不住低吟起来,却更像是困兽低弱可怜的嚎叫。
他手托着宽大衣袍下的腹部,掌下的肚子已经坚如磐石,时不时有小包用力的鼓动出来,像是迫不及待要冲出桎梏的小笋,憋起一股蛮劲儿拱着泥土。
楚弦月暗暗叫苦,老天,这是要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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