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见不到几面,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正是如今秦子墨生存下去的依靠。
步过玉屏,秦子墨走进了内殿,边的雍容贵妇恍若未闻,坐在边的榻上闭眼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明明该有不惑之年的端容,如今却硬是被禁出了一副老态,半白的华发一瞬间就刺痛了秦子墨的眼。
上的一国之君仍旧昏睡着,脸颊凹陷,几乎没有活态,却是确确实实地还活着,活着...受罪。
有多少次,当秦子墨看到这样的父皇时,他几乎就要伸出双手,就那样掐死算了,弑君就弑君吧。
可是,毕竟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秦子墨走到边,跪伏磕了个头,再转了个向,朝皇后磕了个头,便起身走到了榻的另一边,掸袍坐了下去。
他静静地等着,也不着急,直到皇后放下手中的佛珠,侧头看他一眼,淡淡地问一句:“皇儿,近来可好?”
秦子墨再淡淡回一句:“回母后,儿臣很好。”
两句过后,便再无过多的母子叙旧。
皇后会问及齐少将军,秦子墨便答:“将军亦一切安好。”
皇后便点头,随后闭眼沉吟良久,如以往每次见面时一般,叹息同一句:“墨儿,母后与你父皇早已认命,只要你过得好,无论这江山姓什么,都无所谓,因果循环,终究是你父皇造的孽,还的也不冤。”
秦子墨垂头应下,却只默默道一句:“母后,一切都会好的。”
皇后微微睁眼,眼中流露哀戚之色,怜爱地看秦子墨一眼,便又闭了眼,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来,什么都不说了。
每至此时,秦子墨便会再静静地陪母亲坐上一会儿,两柱香后便会离开,临走前总会再问上一句:“母后还有何教诲?”
往日每次,皇后都只是沉默,直到秦子墨离开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然而,今次,皇后却开口了,只单单几句简单嘱咐:“付察老将军不问朝政多年,你可别忘了这位开辟大丰国的老功臣,有空多去慰问慰问,也算是替你父皇报些薄恩了。”
付察老将军,深居府中多年,几乎隐世,然而,这位隐居之士,却是当年老皇帝登上帝位时的中流砥柱。
正是这朝中的第三座大山,亦是最镇得住场面的一座。
“儿臣谨记。”秦子墨暗暗记下,便告了退,离开了安和殿。
在安和殿的赤红色门扉在自己面前合上之前,他想:一切都会好的。
一路回了御花园的亭子里,远远就看到玉怜在亭中徘徊不定,满身的焦虑之色,秦子墨若无其事地走近,故意轻手轻脚地唬她一跳。
玉怜因为秦子墨的失踪本来就已经着急地快哭了,再被这么一吓,立马眼泪滚滚流,秦子墨一见她被自己惹急了,连忙赔笑:“好玉怜,是我不对,方才有个好看的姐姐走了过去,我一没忍住就跟了上去,对不起,下次一定先告诉你一声再跟上去,你别哭了成不成?”然后再配上个丑绝的鬼脸,玉怜便会破涕为笑,委屈地嗔她一眼,再将石桌上摆好了的玉酥饼递到他面前,没好气道:“喏,吃吧。”
秦子墨再贱贱地凑上去:“要喂。”
玉怜:“爱吃不吃。”
于是,雨过天晴。
当夜,秦子墨终于收到了齐誉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回信:“玉佩暂存汝身,偷窃之罪,待吾归了!”
秦子墨扶额,虽然早就料到窃玉的后果一定不好过,但是,心理准备归心理准备,胆儿小归胆儿小。
他研墨预备书第二日要送去边疆的信,狗腿地写下了几行字:“离别之日甚久,思君日益深切,且不能偷香,便窃了玉,以慰相思,还望齐少将多多海涵,待君归来,随君处置。”
又执着笔戳戳额头,想了想,觉得不能那么贱,遂暗测测地划掉了最后两句。
晾干墨迹的片刻,他“哎呀”一声,心想换张纸不就成了?又想了想,却就作罢了,执笔蘸墨,将那最后两句涂成一块黑色矩形,不露一丝缝隙。
完后,他嘟起嘴吧吹干了墨迹,便好好地叠了起来,塞进了信封里,等待明日交给新的跑腿兵送往营地。
秦子墨心想,估摸着今日的信还没来得及送到齐誉手里呢。
他仰头倒在椅背上,只要一侧头,就能通过书桌变上大开着窗棂看到夜色下的一汪小池塘,上面荷叶莲莲,有夜风夹杂着荷香吹进来,拂过脸庞,吹起几缕发丝。
秦子墨看到今夜的月色很是美好,他想,边疆大漠的月亮一定比这儿的更清远,更好看,也许此时,他们正欣赏着这同一片皓洁。
这样,算不算是另一番花前月下呢?
在这匆匆的一生岁月中,在这寥寥的几十年生命里,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多欣赏片刻花好月圆,也是好的吧。
秦子墨闭上双眼,享受着这夏夜的清凉夜风,他听到自己犹如叹息般道:
“齐誉,有些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人卖萌求收评~
☆、第五章
一个月的清闲日子,慢慢悠悠,也转瞬即逝,听说齐誉已经入了城,李延特来请了秦子墨前往宫门口迎接。
齐誉无疑是凯旋而归,即便由当今圣上亲迎也不为过,如今由他这个太子殿下代劳,也是应该的,况且他也挺想见他的。
二话不说,秦子墨直接回寝殿换了身亮眼的行头,率领众臣前往了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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