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喜鹊托生的吗?眼看是要到门口了,我心里是长抒一口气,甚至称得上是喜悦了。少安觉出我的厌烦,暗暗地看我,眼里透出打趣儿的意味。
“劳烦两位公子相送了。”
“不妨事。本来我们也是顺路。”
少安还在和“恼人精”寒暄,我却是等不及了,眼睛只往旁边备好的马车上瞟。马上、马上就可以坐上马车清静会儿了。
“薛公子,谅我多嘴。你们这是准备上哪儿去啊?”
“友人设的赏月小宴。”薛少安看着钟离攸半分好奇半分期待的眼睛,贴心地加了一句,“钟离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与我们同去。”
“好啊好啊,这种宴会我再喜欢不过,那我就腆着脸打扰你们啦!”钟离攸一口答应,丝毫没有所谓腆着脸的样子。
我仿佛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睁大眼睛快将喷出火了,正巧对上少安恶作剧后满是戏虐的眼神,一口气闷到了喉咙口。
恶狠狠地踩上轿凳钻进马车,耳边还能依稀传来钟离攸夸赞马车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跟着少安坐上了马车。大约刚上车钟离攸就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压抑,坐在我对面,终于停下了嘴。我摆出自以为平生最凶恶的眼神与他对视,企图吓得他不再敢说话。
“薛代小兄弟……你的眼睛不舒服吗?……”终于在马车慢慢地开始动了之后,钟离攸弱弱地问我。
“别憋着笑了,薛少安,你浑身都在抖。”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马车上一路硝烟且不在话下,待到下车三人已在金陵城内。
今日是上元灯节,金陵城里万家张灯结彩,街上尽是热闹非凡之景,节日的气氛弥漫满城。各家大族不论是待字闺中的还是已嫁作人妇的都想在这一天凑个热闹,几乎全城的人都在这路上走着,加之街两旁还有无数小贩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一路走来不可不谓是摩肩接踵。更要命的是不时还有几个面若桃花的小娘子和我们磕了碰了,绊住了脚步,行路简直要比乌龟还要慢上几分。
一番努力,终于在戌时前到了神仙憩。
神仙憩是金陵最有名的柳巷,其中妓子以才气为特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引得无数富家子弟附庸风雅。
这其中最最有名的便是每年上元节选花魁,需是才貌俱佳者,唤作冬娘子。冬娘子选出后,折梅花递宾客,得到那枝花的人便有幸与冬娘子共度良宵。
江桢海江小公子摆宴神仙憩便是为赏冬娘子而来,故称品冬宴。
龟奴引我们上楼,只见雅间里已聚了几位金陵的富公子,个个都是城中鼎鼎有名的fēng_liú人物。
“少安公子,薛代兄,我们都在等二位大驾呢!”江桢海拱手来迎。
“不敢不敢。江公子宴请,少安自当前来捧场,有劳各位公子久等。”少安说惯了这些场面话,我就只管在旁还礼就是。
“诶?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恕江某眼拙。”江桢海正欲抬脚向里走,一转眼瞧见身后还有一个人。
“在下罗浮春钟离攸,一介武夫比不得各位文邹邹的,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和少安对视,眼底具是惊异和严肃。难怪啊,我初次见他便是杀人!只当是江湖恩怨,现在想来确实没细想,实在是思虑不周。
当今世上不论黑道白道,有谁不知罗浮春的大名!那可是榜上有名的黑道组织,近年来更有意涉足白道,分堂遍布全国。只要出的钱够多,买凶杀人的事情根本不在话下。里面的人个个都担得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名号。谁能想到这脸皮甚厚的话唠,居然是罗浮春的人。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明摆着要接近少安的目的又是什么?薛家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的仇家。
我暗暗护在了少安身旁,罗浮春里的人都功夫了得,不知我和他动起手来能有几成胜算,更别说护着少安,我感到自己的心沉了沉。
“恕薛某不知钟离兄居然是罗浮春的人,失敬失敬!”少安稳重,先开口缓和了局面。
“是啊是啊,失敬失敬。”诸位公子听到少安开口,更反应过来这到底是薛家大公子带来的人,便也都定了定心,即使是那些仍有畏惧的也顾着薛家的面子开口附和。桌上的都是年轻人,觥筹交错之间便也没了什么顾忌,藏钩、姆战、飞花令,没多久宴会又回到了原来热络的状态。以江公子为首的几人更是没多久脸上便一片绯红,这江公子甚至舌头都有点儿大了。
少安自小便是出了名的聪慧,飞花令只赢不输,众人当然不肯让他参赛,只让他当裁判。他也乐得清闲,不时小酌几杯,看着几个纨绔嘴里蹦出七拼八凑的诗句,荒唐之余也甚能逗人发笑。
这样的宴会,我向来只管在旁边吃喝,撑场面的事情自有少安来做。可今日却不得安生,某人的手一直搭在我的肩膀上,跟个牛皮糖一样:“薛代小兄弟,你怎么都不理理我啊?上回我们喝酒不是气氛很好吗?”
我无奈回头,却发现他那张贱兮兮的笑脸近在咫尺。他生的俊俏,一张皮囊实在太好,尽管是一脸猥琐的笑容,也被眼下一颗泪痣衬的fēng_liú,更别说那双桃花眼,这样笑着看着你,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却难以让人移开目光。我一时晃了晃神,轻咳一声才端住了声音问:“你三番两次的出现在我和少安身边有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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